作为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的故事家喻户晓。如果你要问你《西游记》中最感人的一段,莫过于唐僧撵走孙悟空了。孙悟空打死了白骨精的化身,被唐僧误会,执意要赶他走,临走之前,孙悟空要拜别唐僧,唐僧转身不受,于是,孙悟空拔下三根毫毛,合成四个人,四面向唐僧拜别。
大圣见他不睬,又使个身外法,把脑后毫毛拔了三根,吹口仙气,叫:“变!”即变了三个行者,连本身四个,四面围住师父下拜。那长老左右躲不脱,好道也受了一拜。——《西游记》二十七回
在动画片《西游记》中,看到到这一幕时,那四面下拜的孙悟空让隐娘十分感动。后来,读到柳宗元的一首诗,却发现,早在几百年前,唐代诗人柳宗元的一句诗,就和孙悟空四向下拜这一幕颇为相似。
这首诗就是柳宗元的《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
《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
海畔尖山似剑铓,秋来处处割愁肠。
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
这首诗写于柳州。
805年,因为“永贞革新”的失败,柳宗元等八人被贬,柳宗元被贬为邵州刺史,11月,在赴任途中,柳宗元被加贬为永州司马。
在永州生活10年后,815年,柳宗元被召回到京师,可是因为武元衡等人的仇视,柳宗元并未被重用,回到京师一个多月后,他又被贬为柳州刺史。
颠沛流离,亲友不相见,让柳宗元十分愁闷。
为了排遣愁闷,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柳宗元与好友浩初和尚一同登山观景,见四野群峰皆如剑锋,更触动愁怀,于是写下了这首七言绝句,寄给京城长安亲友,以表达对他们强烈的怀念之情。
诗题标明““寄京华亲故”,意为寄给京城的亲人好友。
隐娘试着翻译下这首诗:
海边的山峰,像宝剑的锋芒一样尖锐,秋天到了,处处都像是割着我的愁肠。
如果我能化作千千万万个自己,我就撒落到每个峰顶眺望着故乡。
当柳宗元登高远望时,无数山峰就像无数巨大的石人,伫立凝望远方。
自己只有一双眼睛,眺望着远方,而这成千的山峰,山山都可远望故乡,于是他突生奇想,希望得到一个分身法,将一身化作万万千千身,每个峰头站上一个,庶几可以表达出强烈的心愿。
这个想象非常奇妙,它不但准确传达了诗人的眷念故乡亲友的真挚感情,而且不落窠臼。它虽然离奇,却又是从实感中产生,有真实生活基础,不是凭空构想,所以读来感人。
“若为化得身千亿”,感觉像穿越了一样,和孙悟空的“拔一根毫毛就可以变成千万个行者”的技能一模一样。好像是柳宗元“穿越”到了孙悟空身上。
一样的想法,表达的是同样的深沉的情感。
孙悟空被唐僧责骂,执意要赶走他,可临别之际,也不愿受孙悟空一拜,孙悟空无奈,只得拔出三根毫毛,变出三个自己,连同他本身,四向而跪,向唐僧拜别,唐僧避无所避。即使被唐僧赶走,孙悟空也想好好地和唐僧告别,才有“四向拜别”的深情。
而柳宗元呢,站在山头,遥望家的方向,心中的情感无法倾吐,自己只有一双眼睛,眺望故乡,心中的情感无法表达万一。
当他看到那千万座山峰之时,他突生奇想,希望一个自己能化作千千万万化身,站在这山峰上,眺望着故乡的方向。
这个想象非常奇妙,可以说前无古人,这样联想来自于柳宗元对于故乡,对于亲友发自肺腑的思念。
此身化作千亿,不论是向唐僧拜别的孙悟空,还是思家情切的柳宗元,其情感都是万分真挚的。
从唐代的柳宗元到明代吴承恩笔下的孙悟空,情感跨越百年,却正说明了,极致的思念,极致的感情下,有些行为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