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的亡国之君李煜,一个国破家亡沦为阶下囚的皇帝,而自己的妻子还遭到了他人的侮辱,自己也因为写了一首词引起了他人不快,惨被毒死。
在所有君王之中,李煜不免成为了一个笑话,他的帝位来得如此简单,父亲给自己打拼出来的盛世国度,堪称十国之中最为强盛的一个,然而他却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
即便娶了一个贤内助,也无法改变他寻欢作乐的想法,最后更是落得一个“十四万人齐谢甲,更无一人是男儿”的下场。
然而这位成为了笑话的君主,却在诗词上有着非常深厚的造诣,更是被人称为“千古词帝”。
一斛珠
南唐:李煜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一斛珠,又名《怨春风》、《醉落魄》等,原为唐教坊曲,此词调应自李后主始。本词调双调57字,上下片不同调,每片各5句,除第4句外,押仄声韵。
这是一首专门描绘女子情态的作品,全词没有描绘其他景致,因为,这位女子所有的动作神态,便已经是词人以为的、世间最美的风景。能将一个女子的情态描绘到如此登峰造极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李从嘉了。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开篇就让人心旌神摇,这完全是词人陪着女子晨起的画面。女子刚刚打理好晨妆,随后用沉檀在唇上轻轻抹上少许。沉檀,古时女子打理妆容所用颜料,或抹于唇上,或点于眉间。些儿个,一点儿。
“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若是词人手中是一台摄像机,词就是影像,那么这台摄像机,自始至终镜头都是对着这位佳人的,而且还都是佳人面容的特写。现在她似乎想要唱歌给词人听,只见她轻启朱唇,微露丁香舌,一曲清歌唱出,再看她那娇美面容,哪里容得你不沉醉!
丁香,丁子香,一种树木,花蕾可做香料,丁香子长三、四分,如舌,因此常用来形容女子的舌头。丁子香与鸡舌香同种,香料汉魏时就有,曹植《妾薄命行》中就有“鸡舌五味杂香”。所以词人用“微露丁香”,让人感觉女子不光美,还没开唱已让人感觉口齿芳香。
樱桃破,指女子张开樱桃小口。香奁体开创者韩偓先用上这个词,“着词暂见樱桃破,飞盏遥闻豆蔻香”,这个词怎么用怎么香艳。
这是一个清晨,两个热恋中的人儿,情浓之时,总想腻在一起,词人看着女子化妆,为他化的最精致的妆容;听她唱歌,为他一人而歌。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要说李煜没有读过曹植的《妾薄命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曹植诗中还有这样的句子,“手形罗袖良难”、“御巾裛粉君傍”,同样是豪门中人的酒宴,堪称纸醉金迷,李煜这首词也是描绘这样的情形,不过只针对女子一人而已。
这2句大意说,她罗袖上的薰香已经淡去,却已被美酒沾上了些许殷红色,那她喝起酒来也仍然是一杯接一杯。裛残,即裛粉残,裛粉指香气熏染的衣香;旋,很快;香醪(读音劳),美酒;涴,读音沃,原意为污损,这里显然是指酒杯一次又一次被斟满。
下片开始就直接喝起酒来,由此可知这一对恋人早已不在意时间,只是尽情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从这一点上来说,很是符合李后主在江南除了对于政事的处理不太热心,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是极为热衷的。
“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以上所有的句子都是铺垫,这结尾3句才是真正的描摹佳人情态的巅峰之笔。女子斜倚在绣床边,显得那么的娇慵无力,醉态可掬,嘴里嚼着那红绒绣线,嬉笑着吐向词人。
这个时候,李后主哪里还有什么君王的样子!分明是一位在闺房之中,与相爱的女子卿卿我我的、只是沉浸在爱情里的男人。女子这般“笑向檀郎唾”,小女儿情态真真是纤毫毕现。若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此事的人,又哪里能够写出这样的情节!
无那,那读音诺,无限意;
檀郎,女子称自己心爱的人,源自潘岳。潘岳字安仁,小字檀奴,又号檀郎,被世人称为“古代第一美男子”,典故极多,但对发妻情深意重,后人遂以“檀奴”或“檀郎”称呼自己喜爱的男子。
这就是李煜早期在江南时的作品。香艳至极,又让人感觉甜美至极。李煜在江南时,大概是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好运气,有两位绝色佳人相伴,本词中所言是否大周后娥皇尚未可知,但这样的小女儿姿态,一般风月女子又哪里能够在一位帝王跟前做出!如此,这位词中人,定然是与李后主极亲近的女子,这才好解释他为什么可以,将她的情态刻画得如此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