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之乱后,过江的中原土族被称为“侨姓”,东吴的旧姓,则被称为“吴姓”。此后南北对立情绪主要表现为吴姓和侨姓的对立。对侨姓来说,为了民族和家族的生存,要被迫来到这块自己的战败者的土地。于是,昔日战胜者的自豪与今日丧失放土的难堪,以及恐南人不容自己的担心等,相互融合,使他们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而吴姓对侨姓则既有恐惧、戒备,也有鄙夷、敌视以至幸灾乐祸的态度。而二者的对立情绪,由于王导等人的努力,已经由表面化开始向潜在的方面转化。
晋元帝
包括琅邪王在内的侨姓大族,本来对过江就十分勉强,所以在行为上表现出极大的不适。如卫玠在准备渡江的时候,“形神惨悴,语左右云:‘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见《世说新语·言语》)这种对过江极不情愿的心情,固然有不忍故国流落他人之手的因素,但如联系长期以来南北的对立情绪,就不能排除后者所带来的顾虑。从吴亡归晋到永嘉后琅邪王过江,已经三十多年。可是当司马睿过江以后,竟对吴人顾荣说:“寄人国土,心常怀惭,”(见《世说新语·言语》)说明南北隔阂之深远。元帝的“怀惭”,也许既有对昔日中原人过分狂妄的忏悔,也有对长期以来对双方关系合睦缺乏远见的反省。
新亭对泣
不仅晋元帝如此,当时的过江大族每至暇日,经常在新亭借酒浇愁。一次,周顗望着江南的山河说:“这里的风景与北方也 没什么两样,但却有山河之异的感觉。” (见《世说新语·言语》)其实,南北的风景倒是相差很大,周顗真正慨叹的潜台词是,即使这里的风景与北方完全一样,也觉着这不是自己的家乡。可见南人固然不附,不以北人为同胞,北人也同样不以吴土为国土。虽被迫迁此,终有寄人篱下之感。周顗的话,说明北人已明白表示不愿立足江东。而晋室要苟延残喘,又必须借寓江东,积蓄力量,以求一逞,这样就必须解决吴姓侨姓的关系问题。
王导
平心而论,当琅邪王带着部属来到南方时,其安定局面的建立,困难的确很大。由于陆机兄弟子侄的被害,由于三吴旧家大族近年的际遇,以及数年来南北人们心灵上的抵牾,要在南人痛恨北人的颠峰时代与之相安,确非易事。然而,在王导“以吴制吴”和宽纵大族怀柔政策指导下,琅邪王终于解决了吴姓侨姓间的团结问题,至少是表面的团结。吴姓政治待遇和地位的改变,对二姓间的心理机制产生了复杂而又微妙的影响。对吴姓来说,王导辅政后,的确使他们在各方面得到一些既得利益,再象从前那样跟中原人对着干,于道义、于自己的生存都不利;对侨姓来说,这种让步是不得已的,是为了在南方立足,以求复国之机。为此,才不得不尽可能表现出对吴姓一视同仁的态度。应当承认,这种表面上对立情绪的缓合,对稳定东晋局势,起了重要的作用,但不能因此就认为二姓间的对立情绪已经荡然无存。因为心灵的鸿沟并不象有形的裂痕那样容易缝合,而且即使缝合了,印记总还是存在的。王导辅政二姓间的对立和隔阂,在表面上是少多了,但仍存在。
陆玩
如王导过江后为了笼络吴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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