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用光了半生的活力
为我们换来了崭新的身份
那飘着汽油和钢铁味道的
小本子,写满了陌生的希望
有着神奇的功力,把我们
那满身的尘土
冲洗得一干二净
还葬送了我们的老牛
和它那温暖宽厚的叫声
活跃的粮食已经与我们无关
从白花花的面粉里
我们的眼睛根本无法分辨
哪一袋里曾用过功
只有胃还固执地与它们
保持着联系
仔细地消化,一如既往
老牛早就吃光了,粮食
在1983年干瘪的土地里
也所剩无几
母亲白了,也胖了
和皱纹一起,坐在沙发上
过日子,每天都试图套上
十多年前的那张照片,那张
疲倦又充足的笑脸
又旧,又小,也缺少色彩
象十多年前的那张照片
一样枯燥
我和姐姐站在两边
满脸的快乐模糊不清
姐姐,你那么小
我的半根手指头
就把你全都遮住了
要跟现在牵扯,需要
经过多少年的教育才行啊
有一天
我站在一块收拾完了的地上
心里充满怀旧的快感
有了歌颂的欲望
它坦露着那被翻来覆去的肚皮
平静地说
这么多年了
你一直坚持排泄
也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