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满青草的河边漫步
河水的腥味与青草的香
撩得鼻孔痒痒的。
我打着喷嚏,笑笑
笑自己的不经撩拨,旋即又严肃起来
更远的风景更美,而我不得不就此打住
当我转身的时候,河水也背过脸去
没带走一根草茎,也没留下一根头发
返回的路,竟如此沉重,又如此空虚
想当年你炼我铸我,
擂我搥我敲我,
把我乌黑的身体
烧成火热的鲜红,
而我胸中一股洪洪的壮志
却在你最后一勺浇头的井水,
随着灵台的抖擞
而变得清澈雪亮,
你磨我弯我抚我
在春天三月的夜晚,
我终於在你手中悄然轻弹
成一柄亦刚亦柔的长剑。
我知道被铸成的不是你的第一柄,
我痴望被铸成的我是最后的一柄,
从你绕指温柔的巧手里,
我开始了一柄钢剑的历史,
一段千鎚百炼的感情,
时至今日,
隐藏在剑鞘暗处的我,
将何以自处——
我的历史只有一种,
你的感情却有千面。
可是每一个如晦的雨夜
都有一种寂寞在心胸油然滋长,
使我不耐不安
而烦跃吟啸;
故剑一片的情深,
不是侠气就能培养的,
不是江湖就能相忘的,
有一种渴望,
不是剑诀就能禁制的,
不是归宿就能宾服的,
有一种疑团,
在风中苦苦的追问——
当初你为何造我舍我?
为何以你短暂血肉之躯,
炼我春秋钢铁之情?
为何以你数十载寒暑的冲动,
遗弃我成千百世阅人无数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