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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守灵的一夜

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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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 ,1899年8月24日-1986年6月14日),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一个有英国血统的律师家庭。在日内瓦上中学,在剑桥读大学。掌握英、法、德等多国文字。 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 《平凡》
    花园的格栅门打开顺从如一张频繁的习惯常加探问的书页而一旦进入,我们的眼晴不需要注视那些在记忆里确切无疑的事物。
    我熟知习惯和心灵和那种隐语行话每一群人都在编织着它们;
    我无需说话也不必佯装拥有特权;
    我身边的人们都与我熟识,我的担忧与弱点他们了如指掌。
    这就是那最高的获取。
    上苍也许会将它赋予我们:
    没有惊叹也没有胜利而仅仅是被朴素地接纳作为不可否定的现实的一部分,像那些石头和草木。
  • 《一切墓碑上的铭文》
    不要让鲁莽的大理石喋喋不休,冒险地违背遗忘的全能。
    没完没了地回忆名字,声誉,事件,出生地。
    这么多玻璃珠宝最好由黑暗评判人既沉默,大理石也无需开口。
    逝去的生命的本质——颤抖的希望,悲痛的无情奇迹和物欲的惊奇将长存不灭。
    专横的灵魂盲目地追求永生这时他在别的生命中得到了保证,这时侯你自己就是那些不曾生活在你的时代的人们具体的延续而别人将是(现在也是)你在尘世的不死。
  • 《余辉》
    日落总是令人不安无论它浮华富丽还是一贫如洗,但尚且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最后那绝望的闪耀它使原野生锈此刻地平线上再也留不下斜阳的喧嚣与自负。
    要抓住这紧张而奇异的光是多么艰难,那是个幻像,人类对黑暗的一致恐惧把它强加在空间之上它突然间停止在我们觉察到它的虚假之时就像一个梦破灭在做梦者得知他正在做梦之时。
  • 《拂晓》
    深邃而普遍的黑夜几乎不曾为一盏盏苍白的提灯所否定夜里一阵迷路的疾风侵入了沉默的街道颤抖着预示了可怕的拂晓,它徘徊如一个谎言游荡在这世上荒无人烟的郊外。
    衷情于这安逸的黑暗又惧怕黎明的威吓我又一次感到了那出自叔本华与贝克莱的惊人猜测,它宣称世界是一个心灵的活动,灵魂的大梦一场,没有根据没有目的也没有容量。
    而既然思想并非大理石般永恒而像森林或河流一样常新,于是前面的那段推测在黎明采取了另一个形式,这个时辰的迷信在光线如一支藤蔓即将缠住阴影的墙壁之时,降服了我的理智并描画了如下的异想:
    倘若万物都缺乏实质倘若这人口众多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其错综复杂足以与一支军队相比却仅仅是一个梦由灵魂共同的魔法获得,那么就有一个时刻它的存在陷于混乱无序的危险而那就是黎明震颤的瞬间,这时梦见世界的人已不多只有几只夜猫子保存着大街小巷灰色的,几乎没有轮廊的图像他们随后要与别人将它确定。
    此刻生命的持久梦境正处于崩溃的危险里,此刻上帝会轻易地消灭他的一切作品!
    但又一次,这世界拯救了自已。
    光明漫流,虚构着肮脏的色彩而心怀某种歉疚悔恨我每天复活的同谋我寻找我的屋舍,在大白的天光中它惊愕而冰冷,与此同时一只鸟不愿沉默而那消褪的黑夜留在了失明者的眼里。
  • 《陌生的街》
    鸽子的幽冥希伯来人如此称呼傍晚的开始此刻阴影尚未把脚步阻挡而黑夜的来临被察觉如期待中的一曲音乐,不是作为我们本质上无足轻重的一个象征。
    在那个光线微暗如沙的时辰我的脚步遇到一条不认识的街道,开向那高贵而宽阔的平台,在屋檐与墙亘间展现出温柔的色彩,仿佛那天空本身正在把背景震撼。
    一切——简朴房舍的真诚的平凡,矮柱和门环的戏谑,阳台上也许是一位少女的希望——深入我空虚的心有着一滴水的清澈。
    也许正是那唯一的时辰以魔力抬高了那条街道,赋予她温柔的特权,令它真实如一个传说或一行诗;
    无疑我感到了它远远地临近仿佛回忆,它精疲力尽只因是来自灵魂的深处。
    亲切而又刻骨铭心的是明朗街道的奇迹而只是在往后我才明白那地方与我无关,每一间房舍都是一台烛台芸芸众生在烛台上燃烧着孤单的火焰,而我们不假思索的每一步都在迈过别人的各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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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你原先根本没有目的或者是目的在于你是想象的终点之外而在实现的过程中已经改变。
    另有一些地方也是世界的终点,有的在海的入口或者在一片黑暗的湖上,在沙漠中或者在一座城市里——但是在地点和时间上,这里是最近的地方,现在和在英格兰。
    如果你到这里来,不论走哪条路,从哪里出发,在哪个地方或哪个季节,那都是一样:
    你必须抛开感觉和思想。
    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教诲自己,或者告诉什么新奇的事物或者传送报告。
    你到这里来是到祈祷一向是正当的地方来俯首下跪。
    祈祷不只是一种话语,祈祷者头脑的清醒的活动,或者是祈求呼告的声音。
    死者活着的时候,无法以言词表达的,他们作为死者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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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无始无终的瞬间的交叉点是英格兰,而不是任何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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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水和火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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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季的果子已经吃过,喂饱了的野兽也一定会把空桶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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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们关心的是说话,而说话又驱使我们去纯洁部族的方言并怂恿我们瞻前顾后,那么就让我打开长久保存的礼物褒美你一生的成就。
    首先,当肉体与灵魂开始分离时,即将熄灭的感觉失去了魅力它那冷漠的摩擦不能给你提供任何许诺而只能是虚妄的果子的苦涩无味。
    第二,是对人间的愚行自知表示愤怒的软弱无力,以及对那不再引人发笑的一切你的笑声受到的伤害。
    最后,在重演你一生的作为和扮演的角色时那撕裂心肺的痛苦;
    日后败露的动机所带来的羞愧,还有你一度一位是行善之举,如今觉察过去种种全是恶行全是对别人的伤害而产生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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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即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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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解脱——不是因为爱得不够而是爱超乎欲望之外的扩展,于是不仅从过去也从未来得到解脱。
    这样,对一个地方的爱恋始于我们对自己的活动场所的依附终于发现这种活动没多大意义虽然决不是冷漠。
    历史也许是奴役,历史也许是自由。
    瞧,那一张张脸一处处地方随着那尽其是能爱过它们的自我一起,现在它们都消失了,而在另一种模式下更新,变化。
    罪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一切终将安然无恙,而且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如果我又一次想起这个地方,又一次想起那些人,他们并非全都值得称道,既非直系亲属也非性情和善之辈,却是一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他们都受了一种共同的思潮的感召,而联合在把他们分裂为营垒的斗争中;
    如果我在黄昏时分想起一位国王,想起三个和更多的人被处决在绞刑架上还有一些死后默默无闻的人在其他地方,在这里和国外,我也想起一个双目失明悄然死去的人,为什么我们纪念这些死去的人就该胜于纪念那些濒临死亡的人呢?
    这不是重新去敲响往昔的钟声也不是召唤一朵玫瑰的幽灵的咒语。
    我们无法复活那些古老的派别我们无法恢复那些古老的政策或者跟上一面古老的皮鼓敲击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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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我们重幸运的人们继承到什么我们已经从失败的人们取得了他们不得不留给我们的一切——一种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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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通过动机的纯化凭着我们祈求的理由一切终将安然无恙,而且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
    四鸽子喷吐着炽烈的恐怖的火焰划破夜空,掠飞而下烈焰的火舌昭吿世间它免除了死者的过错和罪愆。
    那仅有的希望,要不就是失望在于你对焚尸柴堆的选择或者就在于柴堆——通过烈火从烈火中得到涤罪。
    是谁想出这种折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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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不熟悉的名字它在编织火焰之衫的那双手后面,火焰使人无法忍耐那衣衫绝非人力所能解开。
    我们只是活着,只是悲叹不是让这种火就是让那种火把我们的生命耗完。
    五我们叫做开始的往往就是结束而宣告结束也就是着手开始。
    终点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每个短语和每个句子只要安排妥帖(每个词都各得其所,从它所处的位置支持其他的词,文字既不羞怯也不炫耀,新与旧之间的一种轻松的交流,普通的文字确切而不鄙俗,规范的文字准确而不迂腐,融洽无间地在一起舞蹈)那么每个短语每个句子都是一个结束和一个开始,每首诗都是一篇墓志铭。
    而任何一个行动都是走向断头台,走向烈火,落入大海或走向一块你无法辨认的石碑的一步:
    而这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我们与濒临死亡的人们偕亡:
    瞧,他们离去了,我们与他们同行。
    我们与死者同生:
    瞧,他们回来了,携我们与他们俱来。
    玫瑰飘香和紫杉扶疏的时令经历的时间一样短长。
    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不能从时间得到拯救,因为历史是无始无终的瞬间的一种模式,所以,当一个冬天的下午天色渐渐暗淡的时候,在一座僻静的教堂里历史就是现在和英格兰。
    由于这种爱和召唤声的吸引我们将不停止探索而我们一切探索的终点将是到达我们出发的地方并且是生平第一遭知道这地方。
    当时间的终极犹待我们去发现的时候穿过那未认识的,忆起的大门就是过去曾经是我们的起点;
    在最漫长的大河的源头有深藏的瀑布的飞湍声在苹果林中有孩子们的欢笑声,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并没有去寻找而只是听到,隐约听到,在大海两次潮汐之间的寂静里。
    倏忽易逝的现在,这里,现在,永远——一种极其简单的状态(要求付出的代价却不比任何东西少)而一切终将安然无恙,时间万物也终将安然无恙当火舌最后交织成牢固的火焰烈火与玫瑰化为一体的时候。
  • 《马上漫成·蹋青挑菜共嬉游》
    王涧〔〕
    蹋青挑菜共嬉游,不识风前月下羞。
    落日缓歌携手去,新声争信锦缠头。
  • 《贫士叹·甑生尘,瓶乏粟》
    王若虚王若虚〔〕
    甑生尘,瓶乏粟,北风萧萧吹破屋。
    入门两眼何悲凉,稚子低目老妻哭。
    世无鲁子敬、蔡明远之真丈夫,故应饿死填沟谷。
    苍天生我亦何意,盖世功名实不足。
    试将短剌谒朱门,甲第纷纷厌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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