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
我站在这里在散乱的面包屑和烟蒂中间聆听黄昏门帘似的垂挂下来一些叶子在空中飘动火瓣这时,
风吹动墙壁上桔黄的光仿佛墙纸。
这时我看到你那雪地草一样明亮的女人呵那带着冬天的光辉和异乡口音走近我的女人,
你是我恩怨无限的表姐黎明的时候,
我们无私地挥霍誓言和泪水我满怀激情地饮用你。
我说表姐我无法对你怀抱兄弟般的感情天光朦胧中,
我注意到窗外上个季节的叶子,
这种时刻歌鸲鸟在哪里宿巢灯笼般的果实挑在哪根树枝当门帘垂落,
潮水般卷去敲门声我独自坐在天窗下,
语言通畅伤口深刻而完美。
女人哪生活把我们的全部真诚变成谎言但是我爱你,
为了那个狂乱的夜晚在我一生占领的面积,
为了我的屋脊上月光流淌的声音我愿熄灭所有的灯盏在夜晚爱你。
我愿来世做个女人报答你。
而你那表情生动动作迅速的女人呵那灯火辉煌万紫千红的女人你是我热火朝天的前妻你肌肤的黝黑的光辉从四面八方簇拥我,
点燃我在那张堆满书本的小床上你以最灿烂的焚烧让我经历最深刻的黑暗我至今弄不懂你的哭泣。
女人呵假如我爱上你,
我就是罪人十恶不赦。
可是没有你我如何倾心这迷人的孤独没有你,
我如何抵达更深的孤独在夏天的尽头,
我漫步田野怕一只雉鸡被我惊起这时我看到你匍伏在岸上我的妻子,
你的伤口有多深长怎样巨大的胸膛才能使你镇定为了使你的伤痕洁净让我们一起认真地流泪立秋的那天,
一片叶子打在我的头顶,
如你一贯的抚摸一种叫做轻的疼痛弥漫到我的心底于是我明白:
生活是一种天然的恩怨,
这始终是爱的依据和难题而你,
那穿着紫色罩衫鱼游于人群的女人呵那读着言情小说留长指甲的女人,
你是我羞羞答答的女儿你举着银杏叶,
数计七巧的吉数金簪,
仿佛思想的火苗在你头发的乌云里燃烧一些雀斑在你的脸上亮起星朵背叛的夜晚,
我从三个季节退守到这里,
以你为屏障在收藏我们的那条巷子里你软弱于风中,
为粗暴的闪电受惊我的女儿,
我有什么权利追踪你日夜不停,
重犯去年的错误雨季来临,
我听到木筏吱咛洪汛过桥的声音晚钟传递的时候,
我掩藏你年轻的名字,
心情颤栗女儿呵,
你是我唯一的天赐可是,
假如我以本来的方式照耀你我将以什么力量承受你我吻着你美丽的指甲乃至骨殖听到你如歌的呻吟和敌意那镜片一样晶莹地面临我炫耀我的女人呵,
那最初是女儿然后是母亲再后是祖母的女人你万众一心爱我,
为我所钟爱我深知天意难违。
当我带着植物的残忍来到你的草地生长,
纠缠和掠夺你你如何源源不断地兴奋地呈现着自己窗外,
路灯明明灭灭晚烟般飘动的歌声。
一支歌改变了多少心灵的姿态和语言而它永远固执于原来的旋律!
此刻我站在这里,
在这黄昏深处像一堵被时间毁坏和留存的墙壁雄壮,
深刻而残破地倾听你守候你。
目睹你裙裾飘飘天遣而来天使而去我诚实的额头星空似的散射出早期的火烬我说感谢你,
忽然热泪盈眶我说我爱你,
我已接近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