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大屋宇,
这巨大的蜡烛拖着更大的光辉和阴影森林沉浸于水,
塔楼沉浸于钟声脸庞沉浸于一片失血的白银他挖掘黑暗,
在内心凿开的矿井取出堆积在深处的煤炭,
把灯递给黑色的兄弟,
把土豆交给泥土的女人把血还给为他流血的母亲在天堂般巨大的餐桌上,
打开经卷打开羞愧的灵魂,
打开一群光明如花朵涌现的羔羊,
他的嘴唇将最小的一只亲吻他受伤的手,
覆盖着花瓣他悲苦的心,
盛放着贫穷用一枚硬币压住魔鬼的妒嫉和诅咒让黄金的草垛压住地狱的灰烬那渐渐低沉的蜡烛,
抬高了屋宇般的头颅和头颅般浑圆的屋顶月光与河流的带子绕过胸膛缠绕住熔化的耳朵,
洗涤伤口的眼睛他看见倾斜的山坡展开翅膀云雾中放出飞翔的马匹,
驮着风严厉的鹰隼俯向满身石头的山谷和山谷中白雪的骨头,
朦胧的梦境那枪矛的荆棘,
血泊中的月亮和婴儿的哭声,
他倾听羊群中吹响阵阵天使的号角饥饿的狼群将原野洗劫一空这癫痫的一场抽搐,
这沉溺于月光燃烧的热病,
这荒凉麦田中央干渴的人将泥泞里破碎的天空深深吸吮一簇火焰摆脱着深渊纠缠的噩梦他握着最后的热泪流淌的蜡烛牵着花朵走过草地,
在道路的尽头他两手空空,
抓不到一颗麦粒抱不住天堂和众神。
[牧羊人歌谣]在神的牧场一切微不足道你却占据了我的心房。
美啊,
英雄总是为你而亡!
我放牧着岁月和苦难而我本身又是谁的羔羊?
我又是谁,
蒙受这么多考验和创伤?
我是得到宠幸的人我是遭受妒嫉的人我是被夺去记忆的人在孤独的山谷和高耸的山岗是否就是我,
被月亮一再亲吻她温柔的目光让幽深的岩洞震颤。
我愿在月光中长眠不醒而光明常常给我盖上众神的阴影难道我是另一个,
招唤了爱情和战争!
美啊,
众神中的女神!
我的爱,
被一再地劫掠和玷污我的爱与美,
难道等同于罪恶深重?
那个从迷宫逃离的人,
是否也是我在经历囚禁之后又囚禁了你他的勇气和懦弱,
他多情的一生!
我注定要一再地爱上你爱上你那禁忌的美和致命的爱情用我的嘴唇消除那无数的亲吻是的,
我必是以美为名的你的情人我为你准备了美妙的嗓音和诗句一座自由的黄金的帐篷美啊,
你的名本应刻在我的牧杖你的笑容应是我的天空,
你的身体应是我梦的殿堂,
你主宰我的性命而你总是引来众多牺牲你飞扬的头发点燃了大海我是一支火把,
在你苍白的手中美啊,
我的女神让我弹着长夜的琴弦为你而歌为你脚下的灰烬,
灰烬中的国度在神的牧场,
我必接受鞭挞我那插着箭矢标志的耻辱的身躯我因你而获罪的命运,
绝望的歌唱我的歌,
唯一的歌词∶美啊,
谁还会为你而亡!
世间无序而井然有序世人失信却偏信真理无所不能一切实体和影象都在接受裁判所有因果与偶然都摆放于一架天秤我置身于这现象的世界无法表达亦无法沉默,
我注视着∶面包师的面包,
妓女的肉体,
公务员的公文写字楼吐着纸卷的打印机,
小酒馆的橘色烟雾卖报小贩挥动着新闻,
有钱女人的宠物狗对鲜红的月亮叫个不停,
死神在殡仪馆摇铃街道上奔走的人们都在奔赴他们的命运,
无论抗拒还是恭顺谄媚和诅咒∶罪犯、圣徒、疯子和占卜者发起战争再去维持和平的政治家以及他们肩头学舌的鹦鹉,
身后的奴仆拾捡一只空弹壳的孩子,
洗床单和绷带的母亲与之同时,
是老人秃顶下的回忆,
一对情侣在公园树丛里制造的一场激情一张平静的桌面上,
我的纸张和笔尖也在回忆,
那些目光,
那些声音,
那些液体写在月光和水面上的字句,
插进泥土中坚挺的笔,
充满神秘和欲望的墨迹那葵花林的激情,
处女的罂粟番茄染红的白衬衣,
暴雨中一面低垂的旗帜空旷的房间,
扭曲的门锁,
溺死在杯中一只小鸟,
停电之夜苍白的蜡烛生命和死亡同在闪烁的火光里还有被光芒遮蔽的黑暗与美我看过这些容颜,
也将它们失去迎接和送别,
在同一座时间的站台同一轮巨大的月亮,
同一种挥动的手势而风从不同的方向吹来,
朝不同的方向刮去,
将长发般的草叶吹弯吹弯了岁月的桥梁,
和内心的钢铁我接受了时光的冷漠而变得冷漠我接受了沙尘的灰暗而面目全非一个人荒凉、贫瘠,
他的爱情与性放荡的牧神正丧失他的生殖力花朵在与我对应的地方枯萎将一只蜜蜂和梦想的果实闷死在子宫这一切如同幻觉,
连同它的主宰那高踞于广场的青铜雕象他面向虚无的队伍伸举真理的手湿漉漉的草坪上却没有接受鞭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