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王,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我至高的花朵那风中弥漫的芳香是你么那夜半醒觉的幻影是你么那让月色中的庭院漂移的是你么那在黎明引起一声长长鸟鸣的是你么那叫我内心一阵疼痛的是你么那使我成为一阵风,
沿着种子流浪的方向越走越远的,
是你么?
而我始终没有离去。
我始终在谛听黑夜深处一片嘈杂中那一点寂寞。
我始终闻天籁琵琶洒下阵阵无声花雨,
天上管风琴在银河奔涌。
我始终仰卧坚硬床榻握着冰凉的刀柄。
我始终抚扪胸口却不发出呻吟。
我始终摸索墙壁用指甲刻划日期。
我始终在烈焰和冰块中擦洗一身污垢。
我始终手按经卷却哽咽得无法诵读。
我始终坐在一团光芒里竟如失明的蜡烛。
我始终焚烧残躯膏腴而不能驱散些许寒意。
我始终独上高楼俯仰天地但寻不到一个出口。
我始终默默而成一失语症患者。
我始终不能对你说出。
我不得亲近的人,
我不得攀摘的花朵,
令我窒息的持久的异香将我从垂死的火堆中点燃一团洁净的火!
他燃烧了,
从灰烬,
从乌鸦的巢从骨头中迸发的火焰,
干柴中的烈火他燃烧,
不知疲倦而狂放地燃烧把孤独的热爱投向他灵魂的花园——那盛满露水的花朵啊,
那金玫瑰那黄金的帐幕和金色灯盏的不眠与昏睡守护在你账前的那堆篝火在你长久静默中爆裂,
在你阵阵叹息中颤抖只为黎明你们泣血的歌喉。
[破晓歌]女王愿进入我身体的黑夜不要随一阵轻薄的风离去愿那累累下垂的葡萄将黑暗的血保留在果园里愿手捧圣杯的人只从我这里取你要饮用的隐名的王我饮下太多黑暗,
那榨出葡萄的黑暗,
我甜蜜的果实被一阵狂风捣碎!
我奉献太多热血,
那溢出葡萄的热血,
我甜蜜的肉体被一堆石头打击!
女王血与血融合在一只杯中这花朵一般的杯子花朵和花蕾纠结在一起这并蒂的光明的花儿这杯中光明满溢,
以血为盟我们的爱远远没有开始隐名的王没有开始却在丧失,
黎明的马催我启程,
看那同时抽打我灵魂的鞭子!
正在丧失也是开始,
黎明之舟载我远行,
来吧锋利的船桨切开我的内心!
女王我的良人,
我的新郎背负黑暗走到崭新的路上我的牧人,
你身披鞭子放牧苦难在黎明的山岗我的爱人,
你打开伤口将盛放热血的圣杯携向何方?
隐名的王我只带走一腔热血,
将杯子留下也将杯中的大爱留下,
还有那杯子般敞开的心房我只带走沉重肉身,
将灵魂留下灵魂留在花朵和果实中间而我必将开辟一个更高的国度女王我象一只失群的羔羊一般孤单我象一颗跌落的葡萄一样忧伤从此,
我将寻找你留下的圣杯从此,
守住这永恒的花朵。
我主人中的主人,
我的女王!
我听见夜莺为失却爱侣整夜歌唱而听不到你,
只有沾满露水的花朵一瓣一瓣掉落,
委身于泥土。
我至高的花朵,
你也是我的忧伤——你的孤单让我恐惧,
你的爱情让我绝望!
我几乎不能爱你,
因为我同样热爱你隐名的王中之王,
其名叫真理和公义我几乎更加爱你,
因为我也热爱你忠贞的爱,
盛放热血和灵魂的圣杯夜晚巨大的器皿裂开了缝隙葡萄园的血液在曙光里流失是时候了,
攫夺我珍宝的猛兽越过了最后的门槛,
是时候了我的主人,
我禁忌的美你让我从大地之中取出了剑戟——他是迎着战争履带倾轧的一棵劲草他是独走戈壁攀援雪峰的一匹蜘蛛他是凌空焚烧奇芭永驻人类头顶一部航天器他是疾行于脆薄纸张书写诗句一支沙沙的笔是的,
他将一路为你而搏击与自己和无数异己的影子厮杀不已他一味地挑战,
向巨大的风车魔鬼的羊群并不计较结局的悲壮抑或荒唐他同样冲入现代烟囱群和甲壳虫车队屡败屡战,
高举细瘦的螳螂手臂他目睹了种种奇迹与异象,
全都具有神圣的形状∶那环形斗兽场与世界杯足球场金色音乐大厅,
股票交易所,
那跳伞塔和囚笼那原子蘑菇云,
盛满精液的避孕套,
冰淇淋火炬……生存还是毁灭,
他频生惶惑与犹疑在人生旅程中途幽暗密林且昏睡良久无尽的倦怠,
漫长的热病,
不可言说的失意孤独而探入他梦境的一朵玫瑰总教他再度醒觉,
重返追寻王者圣杯的征途。
不可预知又早已设定的道路从你这里离去最终必伸展到你这里时间弯曲的环,
一如玲珑剔透的手镯环绕于你洁白的手腕∶一切必然如此。
尽管如此。
唯其如此。
我确信∶思想者的头颅与美人裸体是令我欣然的杯盏!
而旋转于天顶的北斗,
酌取星河灿烂以及孕育人类伟大女性的子宫,
这神圣之杯必属于你——我的女王和内在于你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