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是无可奈何的逝去,
带来历程纪念,
不让你重复的一次性懊悔真理因回潮变得浑浊了向西的樱桃木长餐桌上,
那老年读者摊放又一本剪报年鉴它用来备忘,
仿佛《周逸书》像卫星城水库坝上的简易闸每一个黄昏,
当邮差的自行车经过闸口,
花边消息就抬高水位--“人怎么才能够两次涉足同一条河流?
”宇航员驰往未来之晦暗。
他回顾的那颗蔚蓝色行星,
被昼夜、国度和经纬线划分--迷信和反迷信有如奇异的物质和反物质,
是世界观对称的两个方向。
法轮大法蛊惑人心所以它正被怒斥和禁止“地球可绝不是宇宙的垃圾站!
”地球也不会是宇航员见过的天体间某个厌倦的神,
读过就扔开的那种“大参考”地球也只不过旋转向未来你不是康拉德,
你并没有打算写巡航于星系和更多星系的海洋小说但很可能你是尤利西斯,
被瞎眼的荷马咏叹,
被内心里死去了抒情诗人的半盲流亡者回味和哀悼,
仿佛月亮被一个不必要的夜之韵脚躲避或否决,
只好在浴缸里,
反映最隐秘的乡愁之色情。
然而,
诗歌拒绝所谓的消息语言,
却未必就拒绝了邮差正带往简易水闸的晦暗消息老年读者是另一个宇航员在晚报预期的不可知未来返回死亡因此他也是尤利西斯,
为享用日常化塞壬的报导之极乐禁闭了自我在僻远小区的黄昏里他推测又一个特殊的时刻将来临《周逸书》特殊的天文学一叶,
又要粘贴于剪报年鉴,
被圈上红蓝铅笔的双重花边……“这么说水库又涨潮了”这么说消息正在由自行车递送过来你听见大扳铃当啷一响,
你要写邮差从蛛网穷巷奋力蹬上卫星城高地但邮差却有他自己的方式……他躲避烈日的黑皮肤树荫是他的睡眠。
午睡多漫长,
超过了蝴蝶的翩然一生。
大汗淋漓中阳具在勃举。
邮差醒来。
起身。
冲凉。
骑车出门去。
他并不打算按规程接近晚夏燠闷发烫的地址。
两个梦是两扇被光击穿的巴罗克薄翼,
从回想的天窗口淡入黄昏。
太阳偏斜得超过了限度,
令新城峡谷愈见深窄。
建筑投射给心之镜面的现在只能是完全的阴影。
邮差略微移开重心,
拐进更加细小的横街。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
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玻璃残留耀眼的反光。
玻璃复述另一些幻景。
字句从他的铃声里掉出。
那邮差不知道,
一段私情将会在第几封来信中了结。
他经过开始上门板的绸布店,
散发胖女人辛酸的水果铺,
来到了领口低浅的爱神发廊。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
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在递送中,
字迹的确会慢慢淡漠。
泛白的明信片或许将返回本来面目,
实际上却已经转暗变虚无几乎算涨潮了,
那满溢的词语接近表达时舌头被拔除,
像夜之浴缸,
橡皮塞月亮被老年拔除--漩涡在落水口上方摇曳。
他的一条腿跨离了肥皂泡沫的废话。
而所有漏掉的脏水废话,
开始在读者的消费间生效。
“啊晚报……“晚报是一种生活方式!
”他揩干另一条多毛的腿,
迈出铺张的搪瓷堤坝。
他能否迈出,
月全食之夜的大面积反光?
“好像又一个炼狱故事……”当诗还仅仅是一个题目,
当诗人不小心把题目泄露给特约通讯员,
女崇拜者的嫩豆腐嗓子在留言电话里拌上了青葱。
你大概想起她,
公司里染发的电脑打字员时不时闲览,
或者自云端俯瞰对街的深渊旧里弄。
而在她也揣一本《转法轮》的ELLE提包里三只避孕套围绕口红像一组卫星紧挨着预告天象的剪报。
她是在赶往观察广场的途中拨弄手机的吗?
“……梳妆台镜是我的月亮。
”有时候报导是一种召唤。
爱月亮的市民也爱着科学。
他们聚拢在观察广场他们要仰望《周逸书》也许暗示的红铜色,
他们见识了被唤作本影的来自无意识大地的黑暗唤醒的却不是柏拉图出名的洞穴之喻。
“这并不妨碍对那个“永恒理念的认定;
--这同样不妨碍一个人对其月相的背弃。
”宇航员想绕到命运的反面:
他经历得更短,
但是更猛烈。
他总是有双份的纪念和懊悔“……嫦娥是我的镜中幻像”月全食则是她开启腿间那简易水闸最近的刺激。
啊最近的奇痒令一个诗人必须为无眠写下失去照耀的篇章,
令一个邮差必须下坡、冲锋又重返,
令老年读者的脑毯上绣满了报导之塞壬的大裸体仙姿,
令打字员逃离横穿观察广场的翘首,
奔向某一电话线端点“这其实是反光的一个背影,
是这个“背影的反光之夜……”在爱神发廊嫦娥关闭腿间的造币厂,
正当月亮,
要把一个黄昏还给卫星城那么这已经是下一个黄昏。
她在你怀抱里庸俗又可贵,
就像上夜持续却不能反复的月全食。
你手指的天文望远镜抚慰是否可以从皮肤的细腻和黝黑之中打量出一个敏感的人,
那也许被唤作灵魂却因为肉体的触及方式而震颤和呻吟的红铜色部位;
而你的航天号舌尖舐卷,
你尝到的滋味,
是否就是那老年读者在涨潮的晚报里被塞壬最高音诱惑的滋味。
电源几乎是同一粒阴核她打开你写作的升降装置,
或者她关掉邮差发烫的震荡器之月,
为一种隐晦长明的灯通向按摩室的秘密途径靠烛火照明。
在拱顶上,
向下探出裸体的仙女只提供半只石膏乳房。
翅膀。
葡萄藤。
肥皂的紫罗兰香气扑鼻,
仿佛云彩中真会躲藏着怀孕的母龙。
里面,
屏风后,
一盏麻将灯突然掉落,
透进西窗的晦暗之光又像扑克摊放在孔雀蓝印花床单上。
仍然黄昏。
有人打哈欠。
现在已经能看见月亮了。
美容师嫦娥会带谁进来?
--被送达的可能是一封红信。
在途中它正褪成玫瑰信。
当然也可能它是粉色的,
包藏着写信人夏日凌晨的顽强情欲。
那么它将朝白色挺进,
抵达牛奶、精液和白日梦。
而收信人手上总也甩不开另一种白色,
洗发香波那夸大的泡沫。
但愿那不会是一封黑信,
所以得赶在入夜前送出……邮差醒来。
这已是第二次。
从领口低浅的嫦娥怀里,
他休克的头颅枕放的地方,
一个句子在记忆闪回的画面中成形--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
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那么这只不过又一个黄昏。
那么这黄昏可作为附录。
月亮是惟一毕显的星辰,
其余的仍只是夕光之海的水下汽泡,
要浮向一寸寸收缩的夜。
收缩中一个人疯长的脂肪,
漫过了浴缸的警戒水位线。
“我的日子,
不就是一块废弃的旧海绵烂湿的日子?
”整个夏天,
她都得浸泡在店堂暗处刺鼻的药液里。
她丈夫从一堆瓜果间探头,
将看见邮差墨绿地眩晕,
投递出一封也许来自命运的挂号信。
“而肥胖症。
甜腻的肥胖症。
我几乎能听到我体内云絮化雨的声音。
像熟透的挑子,
我经历肉的所有月全食……”邮差则经历内心的锈蚀,
如一副英雄世纪骑士甲胄的氧化史诗,
制服上板结消逝的盐。
眩晕。
他多少回倒向了美容师嫦娥。
他紧捏自行车刹把的一瞬,
感到有群星自血液涌现。
诗黄昏之后,
并不紧跟着月全食之夜。
“但夜晚的戏剧会“更加具体、清晰,
有更多的侧面和更“空心的主题。
”此时打字员全身心在她的健盘上复述,
仿佛仍然词语的投影抹煞肉体和意志的光泽“但愿我甚至在你的附录里……”而你是旋转中又已经逝去的一段流光或卫星城水库里倒映的满月;
你只留篇幅给递送的绿衣人、樱桃木桌前想要把《周逸书》接续的读报人。
附录中嫦娥又飞临闸口,
嫦娥很可能是你的塞壬于是,
在梳妆台镜虚幻的深处一盏长明灯熄灭的可能性,
也许被探测器触及和捕获;
一张脸易容,
她欲望和诗情的歇斯底里也许是宇航员孤寂之必然是月全食之夜真理的浑浊性是你,
或老年读者,
从象征的《周逸书》找到的又一个也许的象征诗句会涌现于卫星城上空吗?
当众天体涌现于邮差流速加剧的血液,
当有人写下的仅仅是不存在当你已不在乎诗句是否成其为诗句;
当所有的角色归一你是包括你在内的你;
倚靠坝上一株垂杨柳斜耸的肩或凭栏叹喟,
你无意识到众星迁移故世界存活着故旋转是无可奈何的神圣你听见大扳铃当啷一响,
你的心刹住车,
--消息的送达是小小的死亡,
是一次死亡月全食备忘在剪报年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