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的冬天,下午四点钟光景
太阳正急急地提着它的灯笼下班
我们却谈兴正浓,坐在光晕里聊天——
酒桌上那些被酒隔断的话题
我们执拗地要接着讲完
感慨、发呆,间或叹息
这样的日子多么有限
我们是好朋友,却难得聚在一起
直到在琐碎的生活中抬起头
长吁短叹地说∶是的,我也想念
一次次回头
也不能忘记匆忙地向前
随时会有意外拦住去路
我们硬着心
早已准备好悲壮地承担
五年前,并不算太久
我离开女友的房间
五年并不算太久啊
可是女友的背后却是一处昏暗∶
曾经崭新的书籍被时间的烟熏得
那么黄那么黄
其中我送的书也未幸免
我的心发颤——仿佛提前看到了
自己的暮年
我蓦然想起空空的走廊。
转动门锁的双手
青菜。
水饭。
夏天闷热的午休。
以及
不急不缓天南地北的叙谈
如今怎么会忽然想起?
怎么会忽然想起呢?
是啊,有谁能熬得过时间?
思想愈发成熟了,躯体却愈发枯干
那天,我看见书架上的书站在
时光的深处 象忠实的稻草人
坚守着无边的麦田
昏黄的夕阳里,久远的味道恰如
女友渐趋恍惚的脸
我们相对无言
象当年,我们面临
她忽然的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