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人,
他也端着杯子嘴角的微笑跟桌底下摊开的靴子一模一样结实,
倔强,
蒙着从沈阳到上海的尘土我们讨论剧本,
他一言不发靴子叩击黑暗的潮湿在路上,
生活隐藏在另一座城市那里是陆地干燥的心脏,
可能更是女孩变女人的炼金术而不是统计学、死亡金属、表现主义戏剧也不是朋友们出钱维持的杂志我们哄笑着,
端起杯子他也抿了一口为时光的分身术而欣喜仿佛空气也是隐身的可乐挤进他的青年时代那是谁,
自街的另一侧而来随着车辆和人流漂浮时而阔步,
时而迟缓以水母的姿态绕过珊瑚和暗礁横渡这片气态的水域隔着车窗,
隔着二十年失去知觉的时光他应该知道车厢里,
无聊的乘客像站在水族馆的玻璃柜前玩味他的自得他让我感到亲切我怀疑,
玻璃的反光甚至水面的倒影使我目睹了自己面色如纸,
目光如风试图把余生吹向天涯海角两分钟之后,
他抵达了横渡的终点一辆刚刚发动的公共汽车一只消化不良的鲸鱼就这样,
我的父亲挤进了他的青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