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 对于山谷中的小动物
我心怀愧疚 无法直面它们的眼睛
那里面有紫色的雾(沙沙流曳着)
有善意的、并将在胆怯中永恒存在的
探询。
当暮色伴我回到石屋
它们就出现 于众多暗处
创造我 且期待比那皱褶、潮湿的
树皮 人能给出更为坚定的音讯。
我知道 即使躲进随手翻开的书里
它们也会在语词的空白处探出头来
望着我 低语将要蒙受的羞辱、泥尘。
是的 到了牙齿一颗颗疏松、脱落的晚年
我还会记起这一切 坚持着
并用灵魂应答那再度敛聚的童真
一九八六年,我的疾病治愈了南方
那年,我找到了水与土,一把皮尺
那年,万物的生命被一扇木门所遥控
被种植于农事的一呼一吸间
一直在飞的巢穴也栖息了下来
其实,它是从空间飞入了时间
一刹那,光线就煮沸了它鸟的血液
一九八六年,我的眼珠一次次作为货币
与女孩作交易,并且,毫不厌倦
书籍,枕在头下,仿佛田埂的绿色
吱嘎作响的脾气,有时刺骨,有时蚕茧吐丝
入冬的空气压得窗框冰一样变形
有一把镰刀,非常惨白,只收割盐粒的反光
有一座谷仓,储蓄着许多面镜子
一九八六年,从一张渐渐蒙上灰布的脸上
我辨认出瓦片跟鱼鳞的差异
我看到,拐杖绑架了乡村的脑髓
黑暗,几乎如一队武装,迅速扎下根须
揣着雨水和星辰,我咳出火焰
像一枚枯草遗弃的鸡蛋
我最后的晚餐,淹没在青蛙的泛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