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过寂寞的乡村生活
它形成了我生活中温柔的部分
每当厌倦的情绪来临
就会有一阵风为我解脱
至少我不那么无知
我知道粮食的由来
你看我怎样把清贫的日子过到底
并能从中体会到快乐
而早出晚归的习惯
捡起来还会象锄头那样顺手
只是我再也不能收获些什么
不能重复其中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这里永远怀有某种真实的悲哀
就象农民痛哭自己的庄稼
一九八六年,我的疾病治愈了南方
那年,我找到了水与土,一把皮尺
那年,万物的生命被一扇木门所遥控
被种植于农事的一呼一吸间
一直在飞的巢穴也栖息了下来
其实,它是从空间飞入了时间
一刹那,光线就煮沸了它鸟的血液
一九八六年,我的眼珠一次次作为货币
与女孩作交易,并且,毫不厌倦
书籍,枕在头下,仿佛田埂的绿色
吱嘎作响的脾气,有时刺骨,有时蚕茧吐丝
入冬的空气压得窗框冰一样变形
有一把镰刀,非常惨白,只收割盐粒的反光
有一座谷仓,储蓄着许多面镜子
一九八六年,从一张渐渐蒙上灰布的脸上
我辨认出瓦片跟鱼鳞的差异
我看到,拐杖绑架了乡村的脑髓
黑暗,几乎如一队武装,迅速扎下根须
揣着雨水和星辰,我咳出火焰
像一枚枯草遗弃的鸡蛋
我最后的晚餐,淹没在青蛙的泛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