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月圆时，
依旧是空山，静夜；


我独自月下归来，──
这凄凉如何能解！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的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1923

津隘嶙峋错，险还断、困折阡陌。
云起落，见山河如锁。
待雨住尘收、从此朔，世外楼台寻仙幄。
风绰绰，水澹澹，天空海阔。

漫长的冬天继续着丧失风度的缩影
雪型的脸，陷阱的眼神，冰窟的对话
零下三十度的呼吸，三十岁活透了自己
天不高，云不淡，心不平，神不宁
脚印的方向指示着共同的坟墓
梅花的微笑隐隐约约
啊，隐隐约约，木偶的贞操

都是死，展开着无边的毁灭
今冬留了一头灰烬一样的发式
追忆燃烧，冰雕的城市接受寒风的鼓励
全球的寒风代替天籁
疯狂的天书翻阅者，恭敬的抄袭者
重回圣母的子宫，克制着挣扎
啊，重回了，拒绝再生

季节的系统故障，冬天的暴政
天堂为另一个盗火者庆功
睁着胭脂的眼睛，彼此为彼此化妆
都习惯在任何场合认错亲爱的女友
以考古的心情倾听彼此对彼此的倾诉
集体的举手投足拨弹罕见的古筝
啊，罕见了，人人的风度

接受了，放弃了，木偶的贞操
沉甸甸了，可鄙的沉默
冻红的手拍不响一个时代的掌声

玉楼夜冷烧红烛，酒酣耳热琵琶促。
四弦寂寞忽无声，听我一歌春树曲。
淡江有女艳如花，十四玲珑未破瓜。
碧玉丽年娇待字，绿珠声价已无瑕。
勾阑日暮教歌舞，翠袖红牙不知数。
帐里杨风唱采春，帘前梨月翻珠树。
树底流莺宛转声，回眸一笑若为情。
朱唇衔雨遮纨扇，绿鬓堆云倚画屏。
雾峰公子豪华客，承明自擅通侯籍。
碎击珊瑚叱蠢奴，尽倾珠玉求佳色。
北里相逢问宿缘，千金又出买花钱。
早携娇鸟笼中住，但作鸳鸯不羡仙。
春慵睡起微含笑，开奁自把菱花照。
大姨风调小姨娇，争似新人年更少。
新人宜笑又宜颦，密意浓情在一身。
好是芙蓉开并蒂，风流占断大墩春。
承欢侍侧才三月，掩袖低徊恩爱绝。
东西沟水自分流，朝暮巫云犹出没。
登车宛转泪空流，一斛珠连万斛愁。
教曲伎师怜尚在，旧时姊妹忆同游。
春江夜月多笙吹，酒阑未忍孤衾睡。
真成薄倖怨阿郎，谁念姬姜竟蕉萃。
绣阁花开年复年，落花无主意缠绵。
蜂愁蝶怨凭谁诉，絮乱丝繁亦可怜。
我昔曾游大墩麓，捲帘瞥见长蛾绿。
十载青楼梦觉时，又闻山下蘼芜曲。
蘼芜生长系相思，何处春风好护持。
旧侣已多嗟薄命，美人未嫁惜芳时。
昨宵梦断东西陌，一种春声忘不得。
絮果兰因即是空，冶叶倡条偏相识。
等是人间坠溷花，芳情脉脉起咨嗟。
斑骓欲系王孙住，杨柳依依又水涯。

虚对丛残不疗贫，寻常一榻最关身。
梦回天地宁遗我，老去江湖已累人。
山与户平尘未减，树缘风峭响常新。
隆寒天气依然好，谁见霜林迹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