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幻想
跟死者同住一屋
他悄悄地腐烂
我悄悄地生活
寂寞的时候打开收音机
听死者写的音乐
死人最谦虚最懂事
每当此时他低头沉思留下无边的沉默
我说肖邦最妙
他从不拿崔健反驳
性格实在温柔,就像
我最好的朋友,心爱的老婆
尽管我满腹经纶
尽管我口若悬河
但最终被同化掉的
不是他,而是我……
灯捏在手心里。
他退到煤粉熏暗了的巷子最深处
还退到黑色的灯芯绒中
退进九层套盒最紧闭的那一只
月亮藏住阴森的背面。
他一退再退
雪地戴上卖炭翁的帽子
那个人完全被黑暗吃透了。
而他举着的手电筒迟缓了那么半步
光芒依旧在。
在水和水纹中间
在树木正工作的绿色机芯里
在人们暗自心虚的平面
幽幽一过。
所有的,都亮了那么一下
游离了恍惚了幻象了
这种最短的分离,我一生只遇见过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