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佩令·池塘梦俏
胖子竖起衣领,出门去了
留下两个瘦子,一个嘴唇紧绷
一个乳房就像英国人
当着我的面 他们脱下衣服
在窗户里打盹
我被空虚找到时
来了几个大嗓门的人
这是一群干燥的农民
他们一开始讲本地话
打架的时候,又换成了四川方言
我看到那张苍老的脸
入夏以来,就坚持在围墙外种蒜
他干得太投入了
最后将双手也埋进了土里
这张脸让我心头一紧——
一种无法抑制的恶心
昨天晚上小偷又来过了
有人在院子里大声骂人
我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房间
确信并没有丢失什么
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
但每个都印象深刻
他们都是一些很穷的人
却时时微醉,坚持规则的性生活
——这让我时常陷入沉默
我是夜熟知的人。
我曾投身雨中,归自雨中。
我曾走出灯火 煌的市镇。
我曾俯视过最凄清的街衢。
我曾越过巡行的知更人。
我低抑眼神,不愿吭声。
我伫立,戛止跫音
当远处断续的呼唤
传自另一道街的家门,
不是唤我回,或道声再见;
而于此无边静谧的超尘,
只有发光的时钟在夜空明闪
宣告时间并无是非之分。
我是夜熟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