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落魄·宋人画竹,次范石湖韵
我发现我能单独抚育一个小孩,
以我现有的爱心;
我发现大伙的良心,
恰似山中密集的植物学。
一根野藤,成精,
现身时成一婀娜少女;
满地的落叶,被孔子的几句话吹起、镂色,
泛出俗世的宪政理论。
洞穴是模糊的,
寺庙是不可住人的,
仿佛每人饲一小兽,
有人饲梅花,这不得而知。
峰回可探讨,
渔樵可为父!
天方日不待,半夜我狂人。
半夜,我就是你们。
我已经有六个月身孕?
我可以让一个小树长起来,
在我半月形的腹中。
还可让你们也想一想。
注∶泊可诗,拟牌名。
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风扫着北方的平原,
北方的田野是枯干的,大麦和谷子已经推进村庄,
岁月尽竭了,牲口憩息了,村外的小河冻结了,
在古老的路上,在田野的纵横里闪着一盏灯光,
一副厚重的,多纹的脸,
他想什么?
他做什么?
在这亲切的,为吱哑的轮子压死的路上。
风向东吹,风向南吹,风在低矮的小街上旋转,
木格的窗子堆着沙土,我们在泥草的屋顶下安眠,
谁家的儿郎吓哭了,哇——呜——呜——从屋顶传过屋顶,
他就要长大了渐渐和我们一样地躺下,一样地打鼾,
从屋顶传过屋顶,风
这样大岁月这样悠久,
我们不能够听见,我们不能够听见。
火熄了么?
红的炭火拨灭了么?
一个声音说,
我们的祖先是已经睡了,睡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所有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只剩下了灰烬的遗留,
在我们没有安慰的梦里,在他们走来又走去以后,
在门口,那些用旧了的镰刀,
锄头,牛轭,石磨,大车,
静静地,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
194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