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腴·次梦窗韵
我爱赤道。
我爱赤道上
烧热的砂子;
我爱椰子,大橡树,
长藤萝,古怪的松树;
我爱
金钱豹过水,大鳄鱼决斗,
响尾蛇爬;
我爱百足虫,
大蜥蜴的巢穴,我爱
黑斑虎,犰狳,骆马,驼羊,
无知的相聚;
我爱猿猴,
攀登千仞的山岩;
我爱
老鹰在寂寥的苍空里
雄飞;
我也爱火山口喷灰,
我爱坚硬的刚石变作铁水流。
我爱赤道。
我爱赤道上光身子的野人,
树皮是他们的衣服,叶子是他们的宝章;
我爱他们勇敢的流血,随便地
截去一只大拇指,或是左腿上一块
大皮;
我爱他们容易
跳过一个地里的缺口,天真的飞;
我爱他们顽皮的口吻,
手臂交着手臂,腿交着腿,
在大海的边沿,他们放肆的
摆下一付热情的十字架;
我爱他们星子下的笑,水上的吐沫,
我爱他们敲下一付牙齿,
从血嘴里说出他们的真情;
我也爱他们在黑林里的幽怨,
他们的太息,他们落下几滴
坚强的泪水;
我更爱他们
温柔的暗杀,我爱他们割过
野花也割过女人喉头的刀子;
我爱他们的摇头,他们象忘掉的死。
我爱赤道我爱赤道
在你的心里;
我爱
你烧红的眼睛,炙热的嘴,
我爱你说不出的荒唐。
好,去吧,我的爱,
我们在赤道上相见。
1932年夏天,天大热似迟到,忧病相煎,愤而成此诗希梦家有以教我。
玮德于无一是处写。
选自《新月》四卷五期(1932.11.1.)
每天我都在身上找出不同的母亲
字迹模糊的母亲
允许我用自己擦去你
你总是来去匆匆
牵着你的外孙女我的孩子
有时我看着自己始终搞不明白
家族的细线
如何穿躯而过
我随意地丢弃母亲的名义
我神经质地发现我尚未崩溃
多年以前我亲眼目睹了母亲发狂的一刻
一把躺椅扔进垃圾堆
因此我相信
我们总有一个要继承你的血液,我们将在某一天
疯掉,说吧,母亲:
我,还是女儿?
2002/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