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个忧郁的男人坐在房子中间,
突然放下怀里抱着的电话,站起来,
在房子的内部不安地来回走动。
他狠狠给了脸上的蚊子一个嘴巴。
泪水就那么温热地挂在了光线上。
我在他的身体内点燃一支烟,宽慰着他∶
一生只死一次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不需要谁在乎我们,连我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不指望谁爱着我们,连我们自己都不要自己.
死亡在燃烧,心头的责任和内疚渐渐化为乌有。
我替他喝了一杯白开水,替他想了一会亲人和朋友,
烟灰轻轻地从指间脱落,碎开,
我感到一个四十岁的新生儿的呼吸是多么轻松。
多年之前,我曾幻想拥有一座回廊
一把椅子,最好是竹的
在清风明月的夜晚
约上一二知己,闻一闻茶香
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见过了太多浓郁的事物
比如咖啡、酒,隐在时间背后的刀
比如油腻与污垢,沉积在我的胃里
还有那些强暴的手指
扼杀了我的平静
我需要透过一些清淡的物质
重新映出自己的面容
不用开水,它太浓烈了
让我想到那些酒的浓度
想到烈马。
我再也不能纵情狂奔了
经不起伤害,破坏与损毁
甚至经不起一死。
我曾经那么尖锐,几乎是刀刀见血
危险纵容我撕开
禁忌成为我的快乐
鸡蛋里生出骨头
而最先中刀的往往是我自己
疼痛因此如此刺骨
让我收起那些锐器吧,让我学会喝茶
用清水洗脸。
学会跟自己说话
炒菜、煲汤,避过一些危险的瞬间
那些平淡的事物,正渐渐地显出它的力量
其实茶并不是个美女,她一脸的皱褶
有时还带着尘世的灰垢
但我愿意看着她沐浴水中
荷花一样地绽开,再慢慢地沉入水底
安然与自然。
带着一种沧桑的美感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起来
我闻到它时,眼睛渐渐地湿了
美人是经不起老的,而茶却能
有谁能淡定地沉在低处,有谁能?
越老越有韵味。
我能吗?
现在,我已经喝到了第三道茶
第三次走到窗前,看看月亮是否升起
“今晚有西伯利亚寒流,温度要下降5至10度”
一场雪就在不远处,一场感冒
是否比一道茶来得更容易?
让我把底蕴放在暗处,无人能见
让我浮出水面的那部分,洗尽铅华
不是用语言,而是用微笑
说出弥漫这个时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