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只经历一次死亡
但没有人能解答
我为什么会有十具以上的尸体
我最小的尸体
将是一封信。
在雨天里
挂号寄出
我的幸福或不幸
都将归结到这一点:
他们很难把我寄丢
尽管曾插上翅膀
但我从未想过利用
那高度的一瞬,就近飞走
看来我还是喜欢降下来
但然如一片羽毛,让最小的
死亡用尸体统治着我
我的身上会空出边缘
中央爬满蚂蚁似的
文字,缠绵的手写体
而这时,我能比活着
更容易证明如下情景:
理应存在着复活之手
不信你看:
它正在
打开抽屉,手腕镇定
如新雪,一点也不发抖
河上,房舍的一面:
淡蓝色的墙壁,在远处,
如一片没有裂纹的天空。
但它的窗子是完全黑色的,
黑的窗格,黑的窗帘,
或者,窗子被黑的泥土封住了。
河上,房舍的一面。
河水已经干涸了,没有声音,
甚至带走了它往日的声音。
房舍不象是记得往日的,
或者它在专心地回想呢,
掀动着它的经历之堆积。
房舍默默地看着河床。
没有小船也没有渔网了,
没有持着钓竿的徘徊者,
也没有光腿赤足的孩子了,
没有浮萍,没有水草,
河床的面容是呆板而灰黑的。
房舍前面有一树枯枝。
这是树叶与草叶一同生长的时候,
行人应当走在覆荫之下了。
房舍不说那一树枯枝的历史,
也许它是在过无数花朵,
没有一朵至今留在它的身上。
房舍遥对着一户人家,
那片灯已经完全失去光辉的。
携带着笑语从门内出来的人们
想是到别处去做新的住客了。
让房舍毫不转动地倾听吧,
蝙蝠夜夜在门前飞舞。
黑色的窗子,永在。
枯涸的河床,永在。
一枝枯树,永在。
人家与蝙蝠,永在。
从此不会有过路人走来
冲破了这千百年寂寞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