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黑黑的眼睛
比写在树上的夜醒得更早

比赤麻鸭更早看见
北方青青的麦苗

如今积雪是可以记起的往事
可以在槐花下吟唱的过去

如今杨穗掉在田头
地米菜像恋爱的眼睛布满小路

我看见杏树金色的微风翻动
在墙头弄出斑斑驳驳的花影

仿佛这一切从另一个春天传来
是另一个人迈动我轻快的双脚

如今暖暖的风早已吹远
地虫在苏醒后的恐惧里忙碌

如今我不再想下一个春天
那里已经不会有这张忧伤的脸

将覆危巢待毙蚕，难完垒卵忍相看。
慰情幸有零星在，渐露光芒天北端。

被池香褪侬和彼。
恋残梦、莺声唤起。
莫谩怨流莺，日上三竿矣。
无端卸了双鸳履。
忍轻笑、邻垣有耳。
梅雨已淜滂，鞋印双丫婢。

落日莽平楚，西风摇远心。
为谁结幽愫，复此一登临。
草树自葱郁，山河变古今。
君门填虎豹，薄暮托哀音。

又是寒冬矣。
也颇思、村醪取暖，市楼买醉。
踽踽行来举头见，一队明驼迤逦。
爱他有、些儿画意。
曲项高峰肉蹄软，想来从、大漠风沙里。
一步步，几千里。
厖然卧息长街内。
又木然、似眠似醒，非悲非喜。
偶一摇头铎铃响，声落虚空无际。
有谁识、此君心理。
万里长城曾见否，问凋零、破败今馀几。
驼不语，蹶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