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字令·谒骆文忠公祠
你想象不出我的落寞
如暗紫的葡萄,在街头
担承起过盛的秋水
千里之外,坚劲的鼓点骤雨初歇
苦香流荡成河
什么都不必去想
诸如面具、背影、炊烟、伤害
甜言蜜语、可有可无的一切
都没有一次深呼吸来得重要了
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走停停
象斑驳的舢板分开水面和微风
象蝶自由地起落翕合
我的目的只有∶走
哪管随意的大街小巷、房前屋后
最好忘掉游移的土地和可能的结果
我多么热爱陌生
热爱屏障、玻璃、川流不息的辽阔
热爱熟悉的事物在陌生中
昙花惊现!
星泪纷纷
你想象不出我的沦陷
彻底、决绝,层层递进
在关键的声部陡然转折
我注定是要随波逐流,因而你
永远不会遭逢我。
魔瓶锁紧咒语
呜咽着渔火。
一场社戏正进入高潮
而我们已彼此失散∶
爱如汐水,但并不与你联络
My father
父亲陈信源,江苏江阴人
他的名字早被人们遗忘
甚至被家里人遗忘
我从来没有谈起过他
今天上午父亲突然出现
他高大英俊智慧的身体是一头野鹿
跳上总裁的办公桌
“这人是谁?
他不会说英语。
”
我无言可答 沉静看着父亲 四目相对
我已经三十年没见到父亲了
他那双崭亮的皮鞋,我记忆犹新
他离开我时掉下的眼泪
还夹在我的书本里
父亲不是花花公子
他出身很苦,后来
他去了上海十里洋场
金钱埋葬了他以及整个家族
我从不期待他会出现在美国
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闯进我的办公室
父亲终於先对我开了口
“人生只是一声充满神秘的长长叹息”
我目瞪口呆地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刻不容缓请他出去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
“父亲,我不会忘记你!
”
1997.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