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识天气。
”
这是在课本上学到的知识
现在早就忘没了
(课本上学的东西,基本都已忘掉)
而我,习惯于从晨光中
识别天气
每天早晨,我睡眼惺忪
习惯地瞥一眼晨光就知道阴晴
象我做了十几年的主妇
从不愁碗里的内容
那一天,我推开阳台的拉门
又看到茶灰的云层中挤出的寒光
——生铁色的,不太干净
每年第一次看到那种寒光
我都会一楞,白痴似地叨念一阵子∶
秋天来了,地在变硬,血在变冷
……都说少女怀春,怨妇悲秋
而我已人到中年,许多事情
咽不进,又吐不出
还是说那一天吧
那一天,我把烧饭的时间
延迟了将近十分钟
直到初试锋芒的小北风
吹响钟声,我才清醒
就那么一脚门里
一脚门外地呆望着
想着粮食的命运,还有
人。
收成亦或衰微
从晨光中识别天气
通常很准确
一个人的经验
没法讲得清
整个冬季我的身子都倾斜着
在面向阳光的一侧
长出了枞树的斑痕
有几个早晨 太阳似乎离得很近
几只乌鸦在积雪中打开翅膀
远处 供热站的烟囱 像亢奋的阴茎
庄严,色情
在它满是粘液的头顶 搭满黑暗的鸦巢
像是悬崖之上的 城堡
和绽放在烟雾中的花朵
一群乌鸦 日夜欢宴
俨然这个城市最快乐的国王
老夕阳坐在覆满残雪的屋顶 似乎
稍一舒展拳脚 就能将它击落
像一瓶絮叨的墨水 染黑这城市最深处的积雪
黑暗也并非在天空蹲着不动
诗人眨一眨眼睛 大翅膀已将他的窗子掩住
黑色的乌鸦啊 黑幽灵的曾祖父
不知是你将冬季涂黑
还是这夜晚来得太早 傍晚时分
我到楼下取报纸
却被一个听力不好的人 迎头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