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通天的傍晚,我思虑沉重,
我的肩膀像一个即将垮掉的季节。
倾斜的石塔,分泌出浓雾,
像一支糊涂的曲子,看不清脸孔后面的野兽。
一筐苹果,拉扯着影子里的少女:
不用扫帚,她就已苍白,
就已拿起针筒,向青春索取鲜血。
晚风,弯曲着,如镀锌的钢管,
果皮般将自来水喷射在地板上。
这是通天的傍晚,贫穷在劳动。
马车搬运着仍在逃亡的历史。
我将睡去,伴着黑发长长的祈祷。
我将梦见,烛光快步奔上楼梯,
像子弹揭开被单,躲在颤抖中的你
仅仅十六岁,但已有足够的风情
蔑视那执着的穷人:
他写作,
并且忍受了灵魂精采的剥削,
在播种季节,他就开始了为你的纳税。
我看见风上的云朵
大草垛在火中飞扬
流去的河水
留不下一片波浪
我想到的也就是风上的云朵
那云朵可能是我
那云朵是落叶的梦
现在 那棵大树
没有倒下
拦住它流落四方的树叶--
像一座木头房子
装着婴儿和炉火
现在 那棵大树
没有燃烧
没有点燃空中的落叶
像太阳揽聚着四方的云朵
现在 那棵大树
独自饱满得像块石头
其实 它什么也不是
不是云朵栖息的天堂
可现在 我只好是那云朵
徘徊在它的周围
为了好像看见有一棵大树
那云朵不能不是我
我看见的就是风上的云朵
好像没牵没挂
好像没根没蒂
欢乐 像是它的轻浮
悲伤 又像是它的虚伪
现在 我就是那风上的云朵
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