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桌子可以谈“黑色”
隔着海水
我在钟声的这边走
我们没有一座教堂为“上帝”设立
一双浸泡在海水中的脚丢失了
喝进一丝一缕的阳光
上帝作证,谁可以活得更好些
一群金色的野马
穿透光带上每一幢房屋
我从破损的墙垣望出去,没有驾御者
为它们的风尘仆仆,干杯吧
桌子随肉体长大
死去的手奋笔疾书
墓地上生长粉色的蘑菇像一只只鼻子
哼,上帝只敲响一次钟声
十二个月,只有海水通过防波堤
十二个月,猎枪和我们身体内的洞穴
大海是灿烂的私奔者的母亲
我们永远地伫立在她面前
钟声仿佛自海底传出
从十二月海岸高耸的窗户望出去
一排黑色的脑袋转回头
深知瞎子的滋味
河上,房舍的一面:
淡蓝色的墙壁,在远处,
如一片没有裂纹的天空。
但它的窗子是完全黑色的,
黑的窗格,黑的窗帘,
或者,窗子被黑的泥土封住了。
河上,房舍的一面。
河水已经干涸了,没有声音,
甚至带走了它往日的声音。
房舍不象是记得往日的,
或者它在专心地回想呢,
掀动着它的经历之堆积。
房舍默默地看着河床。
没有小船也没有渔网了,
没有持着钓竿的徘徊者,
也没有光腿赤足的孩子了,
没有浮萍,没有水草,
河床的面容是呆板而灰黑的。
房舍前面有一树枯枝。
这是树叶与草叶一同生长的时候,
行人应当走在覆荫之下了。
房舍不说那一树枯枝的历史,
也许它是在过无数花朵,
没有一朵至今留在它的身上。
房舍遥对着一户人家,
那片灯已经完全失去光辉的。
携带着笑语从门内出来的人们
想是到别处去做新的住客了。
让房舍毫不转动地倾听吧,
蝙蝠夜夜在门前飞舞。
黑色的窗子,永在。
枯涸的河床,永在。
一枝枯树,永在。
人家与蝙蝠,永在。
从此不会有过路人走来
冲破了这千百年寂寞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