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望的不过是一个水彩盒,
想画出寒江上的寂寞,
然而让想象一渲染,
又涂上了热烈的红绿。
喜欢听教堂里管风琴的呜咽,
想追寻那幽暗的高穹下
彩玻璃的灿烂和甜蜜,
却涌起了都市的烦腻。
烦腻有动人的侧影,
那样懒散,轻轻地一转,
却像时装上的长裙,
拖曳着诱惑的灰色
沉重的是半夜雾里的脚步,
走不到天明,垂着头,
坐下在潮湿的台阶,
想起曾经有过的春天。
春天,哎,春天已不是大野的疾风,
或者黑发下红白的人脸。
四月的咳嗽最为痛苦,
五月只带来绞刑似的忌妒。
高热下,眼睛忽然可怕地明亮,
像是一切在燃烧,
像是一切在消耗,
像是世界已经衰老。
需用红辣椒去修复的天空
裹着一条右派的围巾,在十二月的寒风里。
他微笑着,被众多陌生的房间包围。
书桌上,放着一桢照片:
梦游的背景。
雨声点亮了孤立的台灯。
没有去督军府的护照,但有忏悔
从古建筑师贫病的头顶上渗漏下来。
他微笑着,记起一艘挂满纸灯笼的木船
航行在做爱的激情里,
阴暗的运河上升着唱诗班的神圣。
窗外,灰色的街道,沉沦的光,
少女枝头上那湿漉漉的痴迷,
一切都泛起泡沫,伴随着承诺和抚摸。
他无法突围,他已丧失了军队,
牺牲的尸骨交叉,堆积成年龄。
家乡在衰老中时远时近,暧昧
如微弱视力。
喧嚣的佳肴
好比命运,从他的掌纹上脱离,
影响他的仅剩空虚之爱这张船票,
让他返回引诱、鸦片和肖邦的怨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