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降中天·寿尹仲老五十
人们依然看似自由地来去
空气也新鲜得没有味道
我们返身时,落叶正铺满长安
古代的坟上,阳光在祭扫
让我们去渭水,去我们
曾经系马的桥
宁静的喧哗,如风中
行路的童谣
寂寞的宫城已有些憔悴
我们是升自水中的音乐
看着熟悉的灯
一盏又一盏熄灭
想起那年远离时
穿过暗夜的丛林
我们当时埋下的话语
已成今日行人的足印
1991
远方撇下了我,和往常一样
我将信件投入邮筒
犹如阴影洒落舞台上
一支从刚出土的乐器上飞离的曲子
或者对面建筑物青苔的反光
都提醒我记起这座城市已囊空如洗
虽然情侣们仍在家门口接吻
在绘有苹果树图案的床单上,男女交媾
而新的后代也从蜂蜜和学校之间懂得了
什么叫养尊处优,只有我
一个悲剧的哈姆雷特
用一支疯狂的笔,彻夜同灭亡的大军交谈
在这条被灰尘和碎玻璃卷起的街道上
一个小男孩在敲打锡皮鼓
与现实相触的那瞬间
我的肌体崩裂,粉碎在人群中
纯洁,但性感
我不过是一个巫师,练金术士,先知
目睹了看不见的一切
不如让我回到一间房子,一间
自己的房子。
不如让我躲开颜色与形状
不知道自己是谁
窗外,多少血红的足窝在互相盯咬
多少牛奶的洁白被染上菌类
多少带泪的低喊与呻吟
一回回,我在四壁上寻找寻找
我在围困中抵住流血的额角
星光一样 摆满夜夜的去路与归途
摆满荆棘以及揩不干血迹的梅花
这是浓烈的夜雨的气氛,夜雨的湿味
或是噼叭燃着的雪的气味
像某种弥漫,沿着我血管的方向
疯狂地敲打着我的神经末梢
醒着 醒着,总是醒着
总有一种声音,是被我们称作鬼魂的声音
模仿某个女人的脚步飘来
使我确信一种无根无须的状态,一种
我的世外与心外
滴答的钟声已经荒寂
钟声一直把我的心走空
一秒一秒,它走去的样子带着某种窃喜
它的经意与不经意
我被无形无状地掏空,掏空
多年之后,我知道了原来那个模仿鬼魂的女人
便是我 一具空壳的声音
一具行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