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动·梨梦寒边
──谨以此诗纪念女友孟晓梅
她去世于农历92年除夕之夜
仅仅一把锁,就使得所有的风景都锈蚀了
一种懒散,无力的垂着窗帘
空气喑哑,像关禁闭的少女
我走下台阶,试图用嘴唇去抓另外的嘴唇
我这么想,是因为忧伤烧毁了我的爱情
头发上空,光似乎患了严重的角膜炎
屋顶在酿酒,谁的奔跑
远远的,在稀薄的透明里反复出现
我的记忆一直无法消除那些丈量土地的人
统一──无非让愚昧扩大一点罢了
有一点要明确,秋天了
制作绞架的木材已茂密成森林
并且水亮了,无名的外省诗人正请求您的原谅
当我走下台阶,全身叮当作响
口袋里装满临终的眼
我看见,在无限辽阔的幼小变幻中
一种忧郁,正在飘落、飘落
经过一株干枯的酸枣树
一样的青天一样的太阳,
一样的白山黑水铺陈一片大麦场;
可是飞鸟飞过来也得惊呼:
呀!
这哪里还是旧时的景象?
我洒着一腔热泪对鸟默然——
我们同忍受这傲红的国旗在空中飘荡!
眼看祖先们的血汗化成了轻烟,
铁鸟击碎了故去英雄们的笑脸!
眼看四千年的光辉一旦塌沉,
铁蹄更翻起了敌人的凶焰;
坟墓里的人也许要急起高呼:
“喂,我们的功绩怎么任人摧残?
你良善的子孙们哟,怎为后人做一个榜样!
”
可惜黄土泥塞了他的嘴唇,
哭泣又吞咽了他们的声响。
新的血涂着新的裂纹,
广博的人群再受一次强暴的瓜分;
一样的生命一样的臂膊,
我洒着一腔热血对鸟默然。
站在那里我像站在云端上,
碧蓝的天际不留人一丝凡想,
微风顽皮地腻在耳朵旁,
告诉我——春在姣媚地披上她的晚装;
可是太阳仍是和煦的灿烂,
野草柔顺地依附在我脚边,
半个树枝也会伸出这古墙,
青翠地,飘过一点香气在空中荡漾......
远处,青苗托住了几间泥房,
影绰的人影背靠在白云边峰。
流水吸着每一秒间的呼吸,波动着,
寂静——寂静——
蓦地几声巨响,
池塘里已冲出几只水鸟,飞上高空打旋。
1935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