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常年在一筐圆白菜中
找出最值的那个。

都是一块钱，
你可有三个孩子。

你的手在食堂
擦几十张饭桌。

油腻是洗不掉的了
回家拿起毛衣针，女儿还皱眉：

妈，把电视关了，我在做功课。


你的手忙来忙去，扯住丈夫的衣角
丈夫最终没走，比以前更瞧你不起。


儿女们大了，你手里捧着孙子
直到来了，身强体壮的保姆。

妈，
您就别操心了，儿子说，累了一辈子，该
享福了。

你伸手想摸摸儿子的脸
扑空了。

儿子出门办公了。


你讪讪地笑着，坐到窗边
俯视这个城市飘扬的尿布。

你张开十指
你都忘了，这些年怎么能就这样
从指缝中流走。

你不知道
今天下午，应该做些什么，直到天黑
2000/8/2

三十过去四十来，二毛始见老已胎。
男儿志业竟安在，不成闵世先自咍。
路人不恤转见取，说汝智慧誇汝才。
岂知堕落入眢井，正坐六凿相挽推。
十年京国一转眼，眼中已换千池台。
相逢年少杂耆旧，不夷不惠谁取裁。
天心好乱士风改，举体自货羌无媒。
家居大好却撞坏，我曹何异为舆儓。
故山田宅百无有，有泉可听松可栽。
何时把茅足盖顶，逝将去汝宁迟回。
诗人题碣署生圹，饥来吃饭死便埋。
区区揭橥未可遂，后有览者知吾哀。

晓云绮丽。
寂寂辽天孤雁唳。
暝色如烟。
回首前尘一惘然。
乱愁如絮。
且托秋风吹了去。
吹向天涯。
化作人间称意花。

天山南北未常羊，已信山经有大荒。
古戍命名皆取水，高原随处是周行。
草根雪点零星白，天际沙痕映日黄。
遗世宛然成独立，据鞍四顾太苍茫。

枰前安坐即从容，腹内波涛腕底风。
惯对纵横看胜负，懒于机巧问穷通。
龙非力绞须凭势，眼自天成足见功。
我叹人生亦如此，在乎围与不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