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首起句便好:“君思颍水绿,忽复归嵩岑。”“您想念着碧绿清澄的颍水”,这一句把归隐的愿望写得多么形象,抽象的思想、意念化成了具体的、美好的、能够感触的形象。“忽复归嵩岑”,“忽复”两字现出人的个性和情态,何等洒落,何等爽快,敝屣功名富贵自在不言之中了。“归时莫洗耳,为我洗其心。洗心得真情,洗耳徒买名。”许由洗耳的典故,用得灵活入妙。诗人在这里把许由这位上古的高士,临时拉来指桑骂槐,这是因为唐代以隐居为手段达到向上爬的目的者,大有其人。 李白很鄙视这种假隐士,所以他说不洗心而徒事洗耳,则是矫情作伪,欺世盗名。诗人认为不论是进是退,或隐或显,唯真正有经世济民的抱负和才干的人,才是超越流俗的大贤。李白平生最仰慕的古人之一—谢安,正是这种典型。“谢公终一起,相与济苍生”。末句是诗人与友人临别赠言,相互劝勉、慰藉之词,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精神。
王夫之在《唐诗评选》中说这首诗:“只写送别事,托体高,著笔平。”所谓“托体高”,即以立意为胜;“著笔平”,即无句可摘。这种写法,质朴自然,不事藻饰,直抒胸肊,实为汉魏风骨的继承。它不在于一字一句的奇警,而在于全篇的浑成,即全篇作为一个整体,铸成一个完整的艺术形象,使读者想象和体会到其人的胸襟气度、思想感情。由于诗的概括力很强,把丰富的思想感情紧缩在具体的形象之中,所以读来醰然有味。这种艺术造境,决不是那些铺锦列绣,雕绘满眼之作所能比拟的。
(徐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