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镜子,是水,
自己的影像就在眼前。
不要纠缠在眼睛的视觉里。
心灵的深处会为它绞痛,
流血;
心灵的高处会为它
铺乌云,挡住幸福的阳光。
那就会有一片忧郁——
没有方向和希望,
没有上下,记忆的轰响串成
无尽的噪音……
于是一切混乱。
生命在混乱中枯萎,自己的
影像成为毒药,染成忧郁,
染成灰色,渐渐发霉、发臭……
但是,能看到镜里的丑相的,不妨
耸一耸肩,冷笑一声,对人间说:
“能忘记自己的有福了。
”然后
搅浑了水,打破镜子。
1942年
漆黑的夜,漆黑的世界
只有冰河透明,只有寒冷
这热血的停泊之地
孩提时代不眠的雪路
今夜我顺着摸回去
仿佛时间从那儿开始
仿佛一生在薄冰上嬉戏
一双通红的小手
带着融冰象友谊沁沁
危险的想法从未有过
雪夜凿冰取水
却意外地得到一尾红鲤
似乎整条冰河都是我喂养
幸福太巨大了
让我不能接受
多少个世纪劲吹的风仿佛已经停息。
一个疲惫之躯所需的休息却遇到思想的狙击。
作为短暂的憎恨,思想犹如一湖静水
一石击起的水纹。
没有什么能将它消灭。
仿佛一切生命都已安息。
而在那遥远而不可深究的坟冢里
一些尘世的怨言正骇然传递着
那些更为莫测的蚯蚓和蚂蚁的忧虑。
一个疲惫之躯放弃了多少重要的事物
而依旧不能安然入梦。
时光仍在流逝吗?
在众神的眼里有多少
静卧不动的人即将一跃而起?
到了今天,时代已费尽了每一个人的心思
而它自己却早已销声匿迹。
它留下的难题只有一个:
除了那些长眠不醒的人,谁还需要休息?
我无法知道还有多少莫名的美人
挡在我陈旧的睡榻之前。
或许一个自古流传的戏法正等着
一个无知小儿来将它揭破。
届时真相将大白于天下
新世界的曙光逼人眉睫。
我始可喃喃自语:
我不需要光明。
我的梦想业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