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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种竹山分浇稻水

[元代]卢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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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卢挚

卢挚[元代]

卢挚(1242-1314),字处道,一字莘老;号疏斋,又号蒿翁。元代涿郡(今河北省涿县)人。至元5年(1268)进士,任过廉访使、翰林学士。诗文与刘因、姚燧齐名,世称“刘卢”、“姚卢”。与白朴、马致远、珠帘秀均有交往。散曲如今仅存小令。著有《疏斋集》(已佚)《文心选诀》《文章宗旨》,传世散曲一百二十首。有的写山林逸趣,有的写诗酒生活,而较多的是“怀古”,抒发对故国的怀念。今人有《卢疏斋集辑存》,《全元散曲》录存其小令。

  • 《蟾宫曲·寒食新野道中》
    柳濛烟梨雪参差,犬吠柴荆,燕语茅茨。
    老瓦盆边,田家翁媪,鬓发如丝。
    桑柘外秋千女儿,髻双鸦斜插花枝。
    转眄移时,应叹行人,马上哦诗。
  • 《沉醉东风·七夕》
    银烛冷秋光画屏,碧天晴夜静闲亭。
    蛛丝度绣针,龙麝焚金鼎。
    庆人间七夕佳令。
    卧看牵牛织女星,月转过梧桐树影。
  • 《沉醉东风·题红叶清流御沟》
    题红叶清流御沟,赏黄花人醉歌楼。
    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时候。
    衰柳寒蝉一片愁,谁肯教白衣送酒?
  • 《殿前欢·酒杯浓》
    酒杯浓,一葫芦春色醉疏翁,一葫芦酒压花梢重。
    随我奚童,葫芦干兴不穷。
    谁人共?
    一带青山送。
    乘风列子,列子乘风。
  • 《双调·寿阳曲》
    窗间月,檐外铁,这凄凉对谁分说。
    剔银灯欲将心事写,长吁把灯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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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折(冲末扮萧丞相领祗候上)(萧相诗云)秦府图书世不收,汉家刀笔我为优。
    请看约法三章在,第一功臣是酂侯。
    小官萧何是也,本贯丰沛人氏,辅佐汉天子有功,官拜丞相之职。
    小官在朝,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俺汉家有三个大功臣,第一是韩信,第二是英布,第三是彭越。
    现今韩信封为齐王,英布封为九江王,彭越封为大梁王。
    争奈韩信军权太重,雄兵数十万,战将百余员。
    常言道: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那韩信元是小官举荐的,他登坛拜将,五年之间,蹙项兴刘,扶成大业。
    小官看来,此人不是等闲之辈,恁的一个楚霸王,尚然被他灭了,况今军权在手,倘有歹心。
    可不觑汉朝天下,如同翻掌!
    这非是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做恁的反复勾当。
    但是小官举荐之人,日后有事,必然要坐罪小官身上。
    以此小官昼夜寻思,则除是施些小计,奏过天子,先去了此人牙爪,然后翦除了此人,才使的我永无身后之患。
    前日武阳侯樊哙曾与我商量此事,着小官展转疑惑不定。
    令人,与我请将樊哙来者。
    (祗候云)理会的。
    樊将军有请!
    (净扮樊哙上,诗云)踏踏鸿门多勇烈,能使项王坐上也吃跌。
    赏我一斗好酒一肩肉,口床的又醉又饱整整傥了半个月。
    某樊哙的便是,乃沛县人也,官拜武阳侯之职。
    自立汉天下以来,八方平静,四海安宁。
    今日无甚事,想起某家元是屠户出身,不可忘其本领,正在我宅中演习我旧时手段,杀狗儿耍子。
    有丞相令人来请。
    不知甚事,须索走一遭去,可早来到也。
    令人,报复去,道有樊哙下马也。
    (祗候报科,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樊哙到于门首。
    (萧相云)道有请。
    (祗候云)请进去。
    (做见科)(樊哙云)丞相呼唤我老樊,有何公事?
    (萧相云)樊将军,今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那韩信一事。
    当初是小官举荐他来,此人如今军权太重,诚恐日后生起歹心,如之奈何?
    我想许多功臣,其中只有将军是天子的至亲,必然有个休戚相关之意,故请你来商量。
    (樊哙云)丞相,小将当日也曾说来,韩信是淮阴一个饿夫。
    想鸿门会上王公有难,某立踏鸿门而入。
    项王见我气概威严,赐我酒一斗,生豚一肩,被俺一啖而尽,吓得项王目瞪口呆,动弹不得,方才保的主公无事回还。
    后来筑坛拜将,想这个元帅准定该是我老樊的。
    丞相,可是你来。
    (萧相笑云)这也不然。
    (樊哙云)平白的拜了那个饿夫为帅。
    若拜了我呵,那里消的五年灭楚!
    我擒项羽如婴儿相似。
    今日大事已定,可也罢了。
    那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只淮阴市上两个少年,要他在胯下钻过去,他就钻过去了,有甚么本事在那里?
    这也何须老樊动手,只差一两个能干的人,唤他来可擦的一刀两段,便除了后来祸患,岂不伶俐?
    (萧相云)小官未敢擅便。
    令人,请张良来者。
    (樊哙云)那老子一发没甚么主张:
    可也罢波,着人请去。
    (正末扮张良上,云)小官姓张名良,字子房,乃韩国人也。
    祖父以来,五世为韩国之臣。
    只为秦始皇无道,灭了韩国。
    某要为韩报仇,因此从了汉王。
    亡秦天下,依旧立俺韩国。
    不想项羽又将韩国灭了,所以专意扶助汉王,追杀项羽。
    现今天下已定,干戈宁息。
    有萧丞相着人相请,不知为些甚事。
    须索走一遭去。
    想俺扶立汉朝天下,非同容易也呵。
    (唱)【仙吕】【点绛唇】只为那焚典坑儒,烦刑重赋,因此上人心怒。
    共逐秦鹿,今日早扶立的这英明主。
    【混江龙】想我张良未遇,也则是个预知秦世避人夫。
    不甫能平定了刘家天下,才得做大汉司徒。
    我想今日封侯得这陈留邑,索强如少年逃难下邳初。
    我也曾劈划着黄公略法,酝酿着吕望韬书。
    佐高皇南征北讨,随诸将东荡西除。
    傍秋风将楚歌唱彻,早吹散了垓下军卒。
    那重瞳有千般英勇,怎出的这十面埋伏?
    逼得他无颜敢再向东吴,在乌江边自刎也是天之数。
    托赖着一人有庆,因此上四海无虞。
    (云)可早来到了也。
    令人,报复去,道有张子房下马也。
    (祗候云)理会的。
    (报科,云)报丞相爷得知,有张子房来了也。
    (萧相云)道有请。
    (祗候云)请进。
    (正末做见科,云)老丞相,今日请小官来,有何事计议?
    (萧相云)老司徒,今请你来,不为别的,只为韩信一事。
    当初是我举荐他来,此人如今军权太重,诚恐日后倘有歹心,须连累我保奏之人,将何自解?
    故特请你来商议,怎生除的此人,才免后患?
    (樊哙云)我想韩信淮阴一饿夫,他有甚么功劳,甚些本事?
    依着我的愚见,只消差人赚将韩信到来,哈喇了就是,打甚么不紧!
    (正末云)樊将军,你差矣!
    韩信削平四海,建立功劳,天下不知其罪。
    若便害了他,莫非有失民望。
    老丞相,你也还要三思,不可造次。
    (唱)【油葫芦】想当日共起亡秦将天下取,都是咱文共武,(带云)老丞相,你寻思咱。
    (唱)有那个敢和项王交马决赢输?
    若是那韩淮阴不肯辞西楚,只这汉高皇怕不闷死在巴蜀!
    因此上我张良操一纸书,你个萧丞相曾三荐举。
    将元戎百万坛台筑,可不道君子断其初。
    (萧相云)老司徒,想韩信有甚么功劳?
    诛灭项羽,皆托赖天子洪福,众将威风,逼的他自刎于乌江也。
    (正末云)老丞相说那里话,若不是韩信呵。
    (唱)【天下乐】现如今百二山河壮帝居,他则望迁也波除,倒将他剑下诛,可不道举枉错直民不服。
    老夫不是厮卖弄,丞相你也须自窨付,端的是谁推翻楚项羽。
    (萧相云)小官虽不才。
    食君之禄,须要忠君之事。
    如今韩信见掌三齐王印,手下雄兵十余万,战将百余员。
    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樊哙云)丞相说的是。
    想他军权太重,若不除了他,必有后患。
    (正末唱)【那吒令】你起初时要他,便推轮捧毂;
    后来时怕他,慌封侯蹑足;
    到今时忌他,便待将杀身也那灭族!
    他立下十大功,合请受万钟禄,恁将他百样妆诬!
    (樊哙云)韩信是一饿夫,平白地着他为元帅,他有甚么功劳那?
    (正末云)他的功劳,你岂不知?
    他在九里山前,只一阵逼得项羽自刎乌江。
    这等大功不必说起,我别举一两件儿与你听者。
    (唱)【鹊踏枝】他、他、他击陈馀,有权术;
    擒夏悦,用机谋。
    他可便堰住淮河,夜斩龙且,将魏豹智虏,将齐王力取,论功劳今古全无!
    (萧相云)想项羽乌江自刎,皆是五侯之力,不干他事。
    你怎么独独的说是他的功劳?
    (正末云)老丞相,这九里山前大会垓,难道你不见来?
    (唱)【寄生草】九里山按形势,八卦阵列士卒。
    亏杀俺韩元帅,自把先锋做。
    遣五侯赶到合休处,赚重瞳走入阴陵路。
    遮莫他乌骓能突数重围,怎当的乌江那日无船渡!
    (云)罢、罢、罢,韩信立下如此功劳,尚然要将他杀了,何况老夫?
    我不如谢了天子,纳下这紫袍象简,随赤松子学道而去,可不好也!
    (萧相云)老司徒,你差矣。
    为官的吃堂食,饮御酒,多少快活!
    倒要弃官学道,为甚的来?
    (正末唱)【金盏儿】我从今见盈虚,识乘除。
    总不如隐山林弃钟鼎,倒可也无荣辱。
    早拜辞了龙楼凤阁,只守着我这蜗庐。
    我甘心儿追四皓,回首也叹三闾。
    (萧相云)老司徒,你见我门排画戟,户列椒图,可不好那。
    (正末唱)谁待要你这门排双画戟,户列八椒图!
    (樊哙云)丞相,我说道不要请他,他又不会主张。
    这桩事毕竟怎了也?
    (萧相云)樊将军且慢者,等司徒回去了再做计较。
    (正末云)老丞相勿罪。
    老夫如今就向山中修行办道去也。
    (唱)【赚煞尾】我如今跳出是非场,抹下了这功劳簿。
    只待要修仙辟谷,倒是俺散袒逍遥一愿足。
    再休提玉带金鱼,细踌躇、究竟何如,只俺可不诫前车与后车。
    眼见的三齐王受屈,因此上子房公归去,一任那太平天子百灵扶。
    (下)(樊哙云)丞相,论小官说呵,可便差人去,则说天子要游云梦山,特取韩信还朝,权为留守。
    我料韩信乃贪利之人,见诏书必然入朝。
    那时夺了三齐王印信,将他拿下杀了,怕他有本事会飞上天去!
    (萧相云)此计甚妙。
    我来日见了天子。
    就差一使命诏取韩信回朝。
    那时妆诬他一个谋反情由,坐下十恶大罪,将他杀了,是我之愿也。
    (诗云)举荐登坛立汉朝,兵权太重恐难销。
    (樊哙诗云)定计翦除无后患,方信萧何智量高。
    (同下)第二折(外扮韩信领卒子上,诗云)一自登坛领大兵,兴刘灭项显威名。
    当初不解提牌职,谁助高皇定太平。
    某姓韩名信,淮阴下湘人也。
    初投项王麾下,为提牌执戟郎。
    后蒙萧何举荐,汉王筑起高台,拜某为帅。
    兴刘破楚。
    立下十大功劳。
    如今天子要游云梦山,取某还朝,权为留守。
    某手下蒯文通广有机谋,不免请他来商议此事。
    令人,请将蒯文通来者。
    (卒子云)蒯文通,元帅有请。
    (正末扮蒯文通上,云)某姓蒯名彻,字文通。
    今在韩元帅门下为辩士。
    元帅相请,不知有甚事,须索走一遭去。
    令人,报复去,道有蒯文通来了也。
    (卒子云)报的元帅得知,有蒯文通来了也。
    (韩信云)着他过来。
    (卒子云)着过去。
    (见科,正末云)元帅呼唤蒯彻,为着何事?
    (韩信云)蒯彻,请你来不为别事。
    有萧何遣使来,传下诏书一道。
    说圣人要游云梦山,宣某入朝留守。
    请你来商议,还是去的好?
    不去的好?
    (正末云)元帅不可去。
    记当日亡秦之后,楚汉争锋,专为雌雄未定,元帅威名无敌,灭楚兴刘,立起汉朝社稷,加元帅三齐王之职。
    见今军权在手,古人有云: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正此之谓也。
    元帅这一去,必受其祸,愿元帅思之。
    (唱)【中吕】【粉蝶儿】当初你假镇三齐,他拜真王也非实意。
    不甫能定江山拱手垂衣,投至得国无争,家无讼,端的是非同容易!
    今日个万国来仪,见你握兵权便生疑忌。
    【醉春风】没来由平净了楚干戈,扶持了汉社稷。
    (韩信云)想某费了多少力气。
    方才灭的那西楚霸王。
    扶助圣人,平定天下,圣人岂有负了我的?
    我便走一遭去,怕做甚么!
    (正末唱)常言道太平不用旧将军,可怎生参不透这个理、理!
    (云)元帅,我想你立下这等大功劳,今日被他疑忌,则不如纳下朝章,趁一带青山,逍遥散诞,可不好也。
    (唱)你便不能卸职休官,也须要思前算后,做一个保身长计。
    (韩信云)蒯彻,想某南征北讨。
    东荡西除,立下十大功劳,料的圣人怎好便负了我也?
    (正末云)元帅,不可去。
    若去呵,必受其祸。
    (韩信云)删彻,你差矣!
    俺想圣人平日解衣衣我,推食食我。
    这许多好意。
    难道今日便负了我?
    必无此理。
    (正末云)元帅若依我呵,万无一失。
    (唱)【上小楼】你去后多凶少吉,干这般尽忠竭力。
    (带云)岂不闻古人有云:
    (唱)威而不猛,高而不危,满而不溢。
    你休性执,劝不的,还待要争名夺利,(带云)若不依蒯彻之言呵,(唱)管送的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元帅,我劝你只不如学那范蠡、张良,早弃官而去,倒落的个远害全身也。
    (韩信云)蒯彻,你差矣。
    想为官的前呼后拥,衣轻乘肥,有多少荣耀。
    平白地可倒修行办道,餐松啖柏,革履麻绦,受这等苦来!
    (正末做笑科,云)元帅,你道这两个人埋名隐迹,却是为何?
    (唱)【幺篇】那一个霸越的有计策,一个兴汉的好事绩。
    他为甚么远着红尘,守着青山,挨着黄齑。
    也只是养道德,躲是非,别无主意。
    (带云)我今日劝你,也不为别来。
    (唱)我则怕你祸临头急难涌退。
    (韩信云)蒯彻,我此去料无甚事,你但放心者。
    (正末云)元帅,不是我蒯彻阻当你,千万不可去。
    若不听蒯彻之言,我家有老母,即日须当拜辞元帅,回家侍养母亲去也。
    (韩信云)蒯彻,你放心。
    我见了圣人,不久也就回来,你怎便要辞了我去?
    (正末云)既然如此,你主意要去。
    令人与我将的那纸钱水饭过来。
    (卒子云)理会的。
    (卒子拿纸钱水饭当面前祭科)(正末唱)【快活三】我为甚的瀽一碗浆饭水,烧一陌纸钱灰?
    则为咱行军数载不相离,曾与你刎颈为交契。
    (韩信云)蒯文通,你敢风了?
    你怎生将纸钱水饭在我根前烧泼,可是为何?
    (正末唱)【朝天子】我说知就里。
    想蒯彻也无他意,趁着你在日浇奠理当宜,若死了空迎祭。
    (云)元帅,你比那两个人如何?
    (韩信云)可是那两个人?
    (正末唱)我想那雍齿合诛,丁公无罪。
    汉萧何忒下的,救他出井底,倒将他斩讫。
    那的也须放着傍州例。
    (韩信云)蒯彻,你且回去。
    某只明日领了数百个军卒,入朝见圣人去来。
    (正末云)元帅,你若到其间,休说我蒯文通不劝你来。
    (唱)【耍孩儿】今日个萧何反问施谋智,黑洞洞不知一个的实。
    若将军一脚到京畿,但踏着消息儿你可也便身亏。
    他安排着香饵把鳌龟钓,准备着窝弓将虎豹射。
    咱人泰极多生否,(韩信云)圣人要游云梦山去,宣某为留守哩。
    (正末唱)再休想吉祥如意,多管是你恶限临逼。
    (韩信云)蒯彻,你但放心者,我见了圣人,自有主意也。
    (正末唱)【煞尾】我如今、我如今难劝你、难劝你,再休想驱兵领将元戎职,少不的做个背井离乡横死鬼。
    (下)(韩信云)蒯彻去了也。
    想某驱兵领将,卧雪眠霜,立起这等江山,料着无事。
    随从的人,跟着我星夜临朝见圣人走一遭去来。
    (下)第三折(萧相领祗候上,云)小官萧何。
    自从与樊哙商议那韩信之事,不想差一使去,果然赚的韩信回朝,将他斩了。
    只是他手下有一蒯彻,闻知他屡劝韩信,不要灭楚,与俺家三分天下。
    近日又劝韩信不要入朝,好生无礼。
    本待拿将此人,一并杀坏。
    争奈他已自风魔了,未审虚实如何。
    早间奏知圣人,差一使臣智赚此人去。
    想来蒯彻是个辩士,别人也去不的,则除是随何,从来机谋智量,朝中无比。
    到那里若是真风魔便罢,若不是风魔,必然赚得将来,小官自有个区处。
    令人,与我请将随何来者。
    (祗侯云)理会的。
    随大夫安在?
    丞相爷有请。
    (外扮随何上,诗云)曾为君王使九江,立教英布早归降。
    汉朝若问能言士,只有随何一个更无双。
    小官随何是也。
    有萧丞相来请,不知为着甚事,须索走一遭去。
    可早来到也。
    令人,报复去,道有随何在于门首。
    (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随何来了也。
    (萧相云)道有请。
    (祗候云)请进。
    (见科)(随何云)丞相今日唤小官来,有何事干?
    (萧相云)随大夫,请你来不为别事,今有韩信已被某家着人赚的来,将他斩了。
    他手下有一辩士,乃蒯文通。
    此人与韩信最是契交,必须一并杀坏,方才剪草除根。
    但闻的此人已自风魔了,未审虚实,则除是你走一遭去。
    若赚得此人来,圣人自有加官赐赏。
    (随何云)丞相有命,小官不敢推辞。
    只今日便往齐国走一遭去也。
    (诗云)丞相神谋不可当,赚他韩信也身亡。
    (萧相诗云)虽然蒯彻多机变,且看随何做一场。
    (同下)(俫儿上,云)咱每看风子耍子去来。
    (正末妆风子上,云)着我做女婿去来,俺家里等着做筵席哩。
    (唱)【越调】【斗鹌鹑】每日点火般调和,使孟婆说合,拟着蚕姑姑为媒,待教狠妈妈嫁我。
    休笑我面色腌臜,形容儿猥缩。
    木鞋子踏做粉滥,铁单裤倒做墨褐。
    我将这瓦腿绷牢拴,磁头巾再裹。
    【紫花序儿】穿上这沙鱼皮袄子,系着这白象牙绦儿,提着这繐甸子包合。
    俺丈人是土地,姑夫是阎罗,姐姐是月里嫦娥,俺爷是显道神,俺娘是个木伴哥。
    (俫儿推正末跌科)(正末唱)这厮推我一个敦坐,(俫儿云)你敢告我去么?
    (正末唱)告与俺那元始天尊,(俫儿云)那个是证见?
    (正末唱)更和那炽盛光佛。
    (俫儿云)你看这个真是风子。
    (正末唱)【小桃红】哎,你这些小儿每街上闹镬铎,则愿的碾得娘没一个。
    赶着我后巷前街打踅磨,我也不是善婆婆。
    我将怀中干饼频频摸,我与那相识每会合,宾朋每同坐,都是些羊弟兄狗哥哥。
    (赶俫儿下)(云)天色晚了也,且回羊圈中歇息咱。
    (做到圈中,作悲科)(云)元帅也,(唱)【金蕉叶】则落你好似披麻救火,蒯彻也不似那般人随风倒舵。
    事冗也辞身涌脱,今日个慌顿断名缰利锁。
    (随何上,云),小官随何,自到于此处,寻着煎文通。
    小官跟随数日,观此人形容相貌,不是个风的。
    天色己晚了也,见此人往羊圈中去了,我是听他说甚么来。
    (正末云)碧天如水,兀的天河里星,天河外星,月色射天。
    不免作歌一首。
    (歌云)形骸土木心无奈,就中消息谁能解?
    忠言反作目前忧,佯狂暂躲身边害。
    笑韩信为元帅,伤心枉立功劳大。
    野兽尽时猎狗烹,敌国破后谋臣坏。
    觑咸阳,天一带,乾象分明见兴败。
    文星朗朗自高悬,武星落落今何在?
    (随何云)我是识破此人咱。
    (见科云)蒯文通,可不道你风魔了也。
    (正末唱)【鬼三台】夜深也咱独坐,谁想道人瞧破,呀,早将我这佯狂败脱。
    (随何云)蒯文通,你有诳君之罪。
    圣人宣你入朝,你不合诈妆风魔也。
    (正末唱)便死后待如何,我舍不的兰堂画阁,任从他利名相定夺。
    我死呵一任入鼎镬,你、你、你,休则管掀扬也波搬唆。
    (随何云)奉萧丞相的言语,着我来请你入朝。
    到来日便索和俺同行也。
    (正末唱)【调笑令】他、他、他,做事儿太过,谁免的没风波,呀,常言道点点还来入旧窝。
    俺想着大梁王破楚功劳大,更和那九江王十分的骁果。
    也全亏杀俺韩元帅智量多,端的是那一个替你扫荡干戈。
    【秃厮儿】我为甚的呆邓邓把衣裳袒裸,乱蓬蓬把鬓发婆娑。
    白日里叫吖吖信口自嘲歌,到晚来向羊圈里且存活、消磨。
    【圣药王】你待胡扯撮、强领掇,道俺蒯文通故意作风魔。
    须不是我忒口多、忒意多,也只为谁人立起这山河,怎做一枕梦南柯!
    【收尾】想着他开疆展土将君王佐,这的是收园结果。
    当日个未央宫枉图了他,今日个汉萧何又觑着我。
    (下)(随何云)蒯文通去了也。
    谁想此人假妆风魔,被小官聊施计策,早认破此人。
    到来日小官不敢久停久住,便索回丞相话去也。
    (诗云)则因他曾与韩侯为故友,以此上暗遣随何来辨剖。
    那里也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的是强中更遇强中手。
    (下)第四折(萧相同樊哙领祗候上)(萧相云)小官萧何是也。
    自从随何去赚蒯文通,不想此人是假妆的风魔。
    闻知随何同他来了,只等此人来,设下油镬,将此人烹了,永除后患。
    樊将军,俺汉朝大臣,还有那几位未来哩?
    (樊哙云)丞相,有平阳侯曹参、安国侯王陵,尚未见来。
    (萧相云)既然他二位未来,令人,与我请将曹参、王陵来者。
    (祗候云)理会的。
    (外扮曹参、王陵上)(曹参诗云)一心坚意只扶刘,太平天子富春秋。
    只因汗马功劳大,封做平阳万户侯。
    小官曹参,乃沛县人也。
    这位将军是安国侯王陵,与小官自幼同里,后来同辅汉天子,拜将封侯。
    有萧丞相将韩信赚来斩了,今在相府聚俺众官。
    商议其事。
    令人,报复去,道有曹参、王陵来了也。
    (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
    有曹参、王陵在于门首。
    (萧相云)道有请。
    (见科)(曹参云)丞相。
    今日聚俺众官,为着何事?
    (萧相云)列位大人不知,那韩信已经赚的来,将他斩了。
    尚有辩士蒯文通,在他麾下,此人与韩信是一个人相好的,若不取他来一并杀坏了,久后必然为患。
    今差随何赚的蒯文通到此。
    这是剪草除根,为国家万全之虑,须不走老夫故意的要残害忠良。
    列位大人以为如何?
    (众云)老丞相见的是。
    (萧相云)令人,与我唤将随何来者。
    (祗候云)理会的。
    (随何上,云)小官随何是也。
    自从见了蒯文通,谁想此人是假风魔,被我赚的他来了。
    丞相呼唤,须索走一遭去。
    令人,报复去,道有随何来了也。
    (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随何来了也。
    (萧相云)道有请。
    (祗候云)请进,(见科)(随何云)丞相。
    小官赚的蒯彻来了也。
    (萧相云)令人,与我将蒯彻揣近前来。
    (祗候云)理会的。
    (正末云)小官蒯彻,今日到来。
    眼见的无那活的人也呵。
    (唱)【双调】【新水令】我想那辞朝归去汉张良,早赚的个韩元帅一时身丧。
    苦也波擎天白玉柱,痛也波架海紫金梁。
    那些个展土开疆,生扭做歹勾当。
    (云)令人,报复去。
    道有蒯彻在于门首。
    (祗候报科,云)有蒯彻在于门首。
    (萧相云)着他过来。
    (祗候云)着过去。
    (见科)(正末假意跳油镬科)(萧相云)住!
    住!
    住!
    蒯文通,你为何不言不语,便往油镬中跳去?
    这等不怕死那!
    (樊哙云)此人不可问他,若问呵必然要下说词也。
    (正末云)自如蒯彻有罪。
    岂望生乎?
    (萧相云)当初韩信是你教唆他来?
    (正末云)是蒯彻教唆他来。
    (萧相云)现有汉天子在上,你不肯辅佐,倒去顺那韩信。
    (正末云)丞相你岂不知。
    桀犬吠尧,尧非不仁,犬固吠非其主也。
    当那一日我蒯彻则知有韩信,不知有甚么汉天子。
    吾受韩信衣食。
    岂不要知恩报恩乎?
    (萧相云)想韩信才定三齐,便请做假王以镇之。
    这明明有反叛之意,理当斩首。
    (正末云)嗨!
    丞相说那里话,我想汉天子所以得天下,是靠着谁来?
    运筹决策,多赖张良;
    战胜攻取,多赖俺韩元帅。
    如今闲的闲了,斩的斩了,岂不理当!
    (唱)【驻马听】那张良治国安邦。
    扶的汉主登基霸主亡。
    韩信他驱兵领将。
    直会的真龙出世假龙藏。
    杀得个满身鲜血卧沙场,才博的这一方金印来收掌。
    你、你、你,今日也理当,怕不做凤凰飞在梧桐上。
    (萧相云)想当初主公起兵汉中,多亏了众位功臣,也不专靠那韩信一人之力。
    (正末云)我想楚汉争锋,鸿沟为界。
    那时节俺韩元帅投楚则楚胜,投汉则汉胜。
    天下之势,决于一人。
    我因此屡屡劝韩元帅留下项王,决个鼎足三分之计。
    怎当他不信忠言,致令身遭白刃。
    屈死了盖世英雄,岂不可惜!
    丞相,只你当初也曾保举他来,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我蒯彻做不得反面的人,惟有一死,可报韩元帅于地下。
    (做跳科)(萧相云)令人,且与我挡住者。
    (樊哙云)蒯文通,韩信说是你搬调他来,你正是个通同谋反的人,当得认罪。
    (萧相云)樊将军,你说的是。
    想他在韩信手下为辩士。
    正是他心腹之人。
    律法有云:
    一人造反,九族全诛,何况他是通同谋反的。
    今日便将他油锅烹了,也不为枉。
    (正末云)丞相,我想汉王在南郑之时,雄兵骁将,莫知其数,然没一个能敌项王者。
    后来得了韩信,筑起三丈高台,拜他为帅,杀得项王不渡乌江,自刎而死。
    如今天下太平,更要韩信做甚么?
    斩便斩了,不为妨害。
    且韩信负着十罪,丞相可也得知么?
    (樊哙云)你说屈杀了韩信,可又有十罪?
    休说十罪,则一桩罪过,也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萧相云)蒯文通,既是韩信有十罪,你对着这众巨宰根前,试说一遍咱。
    (正末云)一不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二不合击杀章邯等三秦王,取了关中之地;
    三不合涉西河,虏魏王豹;
    四不合渡井陉,杀陈馀并赵王歇;
    五不合擒夏悦,斩张仝;
    六不合袭破齐历下军,击走田横;
    七不合夜堰淮河,斩周兰龙且二大将;
    八不合广武山小会垓;
    九不合九里山十面埋伏;
    十不合追项王阴陵道上,逼他乌江自刎。
    这的便是韩信十罪。
    (萧相叹介云)此十件乃是韩信之功,怎么倒是罪来?
    (正末云)丞相,韩信不只十罪,更有三愚。
    (萧相云)又有那三愚?
    (正末云)韩信收燕赵破三齐,有精兵四十万,恁时不反,如今乃反,是一愚也。
    汉王驾出城皋,韩信在修武,统大将二百余员,雄兵八十万,恁时不反,如今乃反,是二愚也。
    韩信九里山前大会垓,兵权百万,皆归掌握,恁时不反,如今乃反。
    是三愚也。
    韩信负着十罪,又有此三愚,岂不自取其祸?
    今日油烹蒯彻,正所谓兔死狐悲,芝焚蕙叹。
    请丞相自思之。
    (萧相同众悲科)(樊哙云)这一会儿连我也伤感起来了。
    (正末唱)【乔牌儿】众公卿多感伤,诸文武尽悲怆。
    连那汉萧何泪滴在罗袍上,你正是死了也空念想。
    【挂玉钩】想起那韩元帅葫芦提斩在法场,将功劳簿都做招伏状。
    恰便似哑双倾杯反受殃,枉了这五年间把烟尘荡。
    才博的个三齐王。
    又不得终身享。
    哎!
    谁知你这宰相厅前,倒做了闹市云阳。
    (曹参云)嗨,丞相,想韩信立下如此功劳,也不当就将他杀坏了也。
    (萧相云)可知道韩信是屈死了的。
    但死者不能复生,我如今便要救他,事已无及。
    如之奈何?
    (正末做笑科,唱)【雁儿落】笑杀我蒯文通舌辨强,怎出的你萧丞相机谋广。
    要诛的便着刀下诛,要向的便把心儿向。
    【得胜令】呀,畅好是没算计的汉贤良,左使着这一片狠心肠。
    早知道屈死了韩元帅,何不还留他楚霸王。
    图甚么风光,待气昂昂端坐在中军帐;
    只不如守着农庄,倒也稳拍拍常为田舍郎。
    (萧相云)既然韩信死了也,众位将军到来日跟着小官入朝,同见圣人,备说因由,将韩信墓顶上封还原爵,就与蒯文通加官赐赏。
    (正末唱)【沽美酒】兀的不是狡兔死走狗僵,高鸟尽劲弓藏,也枉了你荐举他来这一场。
    把当日个筑台拜将,到今日又待要筑坟堂。
    【太平令】便做有春秋祭飨,也济不得他九泉下魂魄凄凉。
    倒不如早将我油烹火葬,好和他死生厮傍。
    我可也不慌,不忙,还含笑的就亡,呀,这便算做你加官赐赏。
    (外扮黄门引校尉捧冠带黄金上,云)小官黄门是也。
    因萧何暗地设计,斩了韩信,又要将蒯彻烹入九鼎油镬。
    圣人已知,着小官赦免蒯彻之罪。
    可早来到也。
    令人,报复去,有圣旨来了也。
    (祗候云)报的丞相爷得知,有黄门官来了也。
    (萧相云)道有请。
    (进见科)(黄门云)您众位将军俱望阙跪者,听圣人的命。
    (诏云)朕提三尺起丰沛,不五年间尽取诸侯王,追杀项羽,奄有天下。
    此非一人之能,皆韩信之力也。
    朕以谬听人言,将为叛逆,遂令未央钟室,冤血尚存,朕实愍焉。
    兹特还其封爵,令有司立墓祭祀。
    蒯彻本以口舌从事,与武涉同时。
    为主其心,吠尧何罪。
    甘赴鼎镬,视死如饴,诚壮士也。
    可免其死,仍授京兆一官,黄金千两。
    呜呼,生而有功,死犹图报,言如可用,罪且不遗。
    庶见我国家赏罚之公。
    无替朕命,故敕。
    (正末同众谢恩科)(唱)【鸳鸯煞】若是汉天子早把书明降,韩元帅免受人诬罔。
    可不的带砺河山,盟言无恙。
    我蒯彻也妆甚么风魔,使甚么伎俩。
    (还冠带科,唱)这冠带呵添不得我荣光!
    (还黄金科唱)这金呵铸不得他黄金像!
    只要你个萧丞相自去思量,怎生的屈杀了什大功臣被万民讲!
    (萧相云)蒯文通,这冠带黄金是圣人赐你的,你怎生还了我?
    道不得个违宣抗敕么!
    (词云)只为那韩元帅辛苦功高,灭西楚扶立刘朝,首赐与三齐玉印,专征伐白钺黄旄。
    萧丞相尽忠报主,防后患设计潜消。
    假巡游召还留守,云阳市屈陷餐刀。
    今日个备陈冤枉,悔罪了汉国臣僚。
    圣天子亦为心动,堪怜悯鸟尽弓弢。
    想当初筑台拜将,忍教他死后无聊。
    墓顶上封还原爵,更春秋祭祀东郊。
    连蒯彻加官赐赏,总之是一体酬劳。
    显见得皇恩不滥,同瞻仰天日非遥。
    题目萧何害功臣韩信正名随何赚风魔蒯通

  • 《冬岭秀孤松》
    李俊民李俊民〔元代〕
    凛凛苍髯晚节孤,雪中倾盖若旁无。
    一经元亮盘桓后,气压秦时五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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