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的诗

颜公真书变小篆，穷极开阖含刚柔。
仙坛大字传本少，而此细楷尤难求。
子固作诗叹小缺，后先著录陆与欧。
春雷轰残吏橐去，纵有妙迹谁能收。
西台嗜书得颜髓，获此片楮珍琳璆。
较量铢黍妙分布，刻画丝发烦雕锼。
纤纤旁舒蚊脚趡，落落外裹虿尾钩。
横空真气不易到，不独波磔中锋遒。
南城图经今寂寞，遣坛半圮杉松稠。
元宗好奇感神迹，天宝五载开灵湫。
是时东京盛罗绮，云窗雾阁通绸缪。
骊龙已睡猿鹤叹，文字虽好江山愁。
麻源水深不可涉，丹霞洞壑卧且修。
公书此碑亦何意，会知日月如奔流。
蓬莱方丈弹指变，惟有忠孝垂千秋。
小斋夜寒烛花灺，摩挲翠琬春云浮。
容翁已矣猿叟去，墨绿聚散波中沤。
欲题此诗三叹息，公乎千载真悠悠。

吾生辞墓不辞家，未敢忘情且避哗。
畏此简书行有日，溷人笔劄浩无涯。
君亲担荷微躯弱，身世艰难去路赊。
正合迟迟偏汲汲，辛峰凄断白云遮。

出郭便轻快，轻车熟往还。
微黄秋半叶，淡墨雨中山。
千锸深泥里，双桥落涨间。
我行得高卧，毋乃太安闲。

居然青雀系蓬门，旋觉轻桡雪浪喷。
暗水过湖偏作态，好云罥树太无根。
入秋花似将归客，和韵诗难不著痕。
便拟放舟东海去，胸中云梦已全吞。

一饭艰难世岂知，当年豆屑杂麸皮。
孤儿有泪无从咽，不见耶娘吃粥时。

故人惜远别，索我一幅书。
我书虽不工，点画颇有馀。
重是故人意，抽毫复踌躇。
墨池忽放光，照我眉与须。
天地久衰飒，傫容亦瞿瞿。
嗟我四十五，发白已萧疏。
却更三数年，岂不委壑渠。
恐伤故人心，对书长欷歔。
还君白雪笺，郑重当何如。

汝南清德媲前贤，卖到城西屋数椽。
再拜敬题先友记，伤情二百八年前。

养心无药亦无方，动辄随缘静退藏。
任尔邪风吹不去，蠲除芥子白檀香。

一沤一发一如来，处处圆明性地开。
难得甘黄挛下泽，莫因寒拾钝天台。
尖风冷月无边相，瘦竹孤花未易才。
山鸟不知吟啸事，看人开卷辄疑猜。

亭林奚事怒沉河，吴季从闻出塞歌。
万里寻亲今有几，只身负骨痛如何。
完巢生死恩难报，题墓容衰事已多。
两卷丹青皆血泪，勉承苦志莫蹉跎。

寂寂圜扉老画禅，朗官窃笑吏人怜。
台乌知赦浑难信，笼鸟惊秋耿不眠。
挥洒默伤天壤大，弆藏分付子孙贤。
皋陶祠下东头屋，记取连床读易年。

岂是高人宅，居然竹树幽。
家贫千卷在，野阔一窗收。
山卉浓如锦，湖船静似鸥。
莫言腰脚胜，近已怯登楼。

闻道湘君下洞庭，蜺旌翠盖雾冥冥。
数声霹雳天胡舞，斩取毒龙江水腥。

鹿床归卧好湖山，忽蹑长虹去不还。
看取弱毫挥涩纸，淋漓生气满尘寰。

平生张季子，忠孝本诗书。
每铢常忧国，无言亦起予。
雄才能敛抑，至计岂迂疏。
一水分南北，怜君独荷锄。

隔巷孙兄德有邻，炊藜饷我倍情亲。
夜长月落尖风紧，多少穷櫩忍饿人。

风帆一片傍山行，滚滚长江泻不平。
传玉蛟龙莫作怪，老夫惯听怒涛声。

衮衮中朝彦，何人第一流。
苍茫万言疏，悱恻五湖舟。
直谏吾终敬，长贫尔岂愁。
何时枫叶下，同醉万山秋。

平生六凿溷天游，文囿名场亦暂留。
江上偶然馀一秃，世人犹自说三刘。
薄寒正蜡寻山屐，夜雨偏回泛剡舟。
万众天涯同怅望，岂容宋玉独悲秋。

中虚暴下气先颓，幽阙昆仑安在哉。
骨肉至情垂老尽，江山奇想破空来。
寒温叠嬗天无意，生死能回世有才。
独拨残缸坐长啸，隔墙僮仆漫惊猜。

鹓行人杰未全无，文学居然胜大夫。
互市忽来回纥马，割城谁献督亢图。

蓉丈书律守晋法，濒兄笔妙兼刚柔。
二公一质一通敏，我获师友同时求。
道光以来台阁体，峻拔竞尚柳与欧。
元和脚硬瘦金峭，更有北派浩莫收。
颜公此书信奇绝，蹙缩寻丈归寸璆。
不知巧工谁著手，黄仙鹤辈烦雕锼。
忆当春明庙市盛，金鱼换此珊瑚钩。
道州嘉善两题记，皆饮老坚锋芒遒。
馀年四十亦赓续，芜词颣句黄茅稠。
略如少陵拜杜宇，颇疑天实开龙湫。
呜呼，定陵北狩日，神京门户勤绸缪。
吾侪未暇论文史，时时北望云山愁。
中兴大政焕一变，干戈渐戢礼乐修。
如何客星犯帝座，又见华盖西南流。
乾坤苍莽倏卌载，故人零落俱千秋。
草堂人日客携示，墨痕依旧春云浮。
抚时怀旧百虑集，安能竟学忘机沤。
老夫浪语客莫笑，世论于今多谬悠。

易画轩中老画师，先人气谊最相知。
湖山中有渊源在，相见金陵寄扇时。

北去溪流曲似之，长桥活板最相宜。
潮来潮去浑无定，客与舟人两不知。

萧萧落木下亭皋，意与孤云独鹤高。
祗感眼前多挂碍，治山无次涌波涛。

万历癸丑岁，福清典春官。
炯然红纱眼，鉴此铁石肝。
后来迫退际，各各翔龙鸾。
岂伊议不合，遽开恩怨端。
逆珰肆虺毒，首尾深宫蟠。
弗击必为妖，击之善类残。
呜呼元臣心，独任万古难。
欲将绸缪计，静镇朝堂欢。
西溪杀我语，定知传者谩。
即使出公口，奚间平生欢。
君子与小人，区别如萧兰。
既云吾气类，忍作差池观。
光绪辛丑夏，积雨五月寒。
端午曰已巳，吊古增悲酸。
烂烂三百年，纸敝印未刓。
谁言制义浅，中有浩气盘。
师友何足道，所贵大节完。
怅望东林庵，弱植惭南冠。

三体石经后，谁欤笔势雄。
人知铁门限，我羡水晶宫。
名集留长庆，遗书付小同。
青云无限路，拭目望飞鸿。

春申浦畔子胥祠，正是山寒木落时。
四裔竟将魑魅禦，寸衷尚有鬼神知。
老韩合传谁能辨，刘李同官莫漫疑。
此去闭门深谷里，会须读易更言诗。

天上图书聚大罗，臣家缉颂首猗那。
欲知圣藻超唐宋，不屑长笺斗颖波。
一骑送诗烦唱和，十年佚老自婆娑。
从来忠孝流贻远，多少丰碑字已磨。

二许才名动都下，不应憔悴郑台州。
硕宽堂集分明在，应向孙吴放一头。

细挹琼浆鍊紫霞，殷勤种得碧桃花。
天风一夜都吹尽，却落寻常道士家。

淋雨兼旬万户穷，杜陵无屋破秋风。
曝书未了苔生箧，忍亵君家贯月虹。

雀罗原见惯，葛帔亦人情。
白发何村叟，能呼小子名。

猿叟篆势天下奇，如藤如铁如蛟螭。
直将古意变斯凝，结绳而上追皇羲。
非昔先生振奇士，图书碑版兼鼎彝。
收藏此册来诧我，意我俗眼骇且嗤。
岂知我亦有奇癖，先得一本无参差。
呼樽并几发幽赏，相视莫逆穷谐嬉。
吁嗟非昔今何在，旧山楼下绝履綦。
有时篮舆过君舍，路人怪我垂涕洟。
寻常草木尚敬止，何况秘簏长留贻。
遣孤抱册忽致赠，谓于日记中得之。
苦言恻恻不忍听，展视惘惘若有思。
平生交游遍天下，名流韵士如风驰。
叶景沈潘凋谢尽，我箧不受一物遣。
森然此例在朋友，九原可鉴千夫知。
西风吹雨水荐至，遑恤己病愁民饥。
锦鲸卷还坐悲啸，空堂且咏东洲诗。

玉几惊承被冕旒，千艰万阨一时休。
微躯甘做兰亭殉，清血徒凭杜宇流。
馈奠已更犹似梦，上书无术感言愁。
麻鞋风雪桥山路，早有神光烛帝邱。

麻鞋遍踏北山村，桃涧东头古墓门。
络纬乱啼荆棘满，不知何处葬诗魂。

自笑江潭有饿夫，不应乞米到胡奴。
牛阑西畔三间屋，谁画先生卧雪图。

温公五亩宅，汝亦屡经过。
乔木今何在，吾生可奈何。

三百年来第一家，修篁古木静无哗。
先生东郭兼南郭，处士山涯又水涯。
好事每愁花易落，留宾不厌酒频赊。
梅颠绰有元龙气，尚恨窗棂面面遮。

恻恻西风上客裳，掩蓬重炷影前香。
黉宫子弟垂垂老，早被人呼白发郎。

秋夜题诗字半斜，故应敛手学畺芽。
近臣踪迹孤儿泪，默数归期已及瓜。

燕台回首树冥冥，尚见西山未了青。
薄醉岂能消积痗，远游终是逐浮名。
风帘蝉翼知成梦，雨枕凫镫唤不醒。
人事变更谁料得，涿州城下看双星。

再拜惊呼麦一盂，老来才识菜糊涂。
海州学舍斋厨味，柔滑香甘似此无。

古来诗人例悯雨，日日朝回作苦语。
桃僵柳蹇过清明，修竹流泉无处所。
梅花庵主仙人哉，生绡一丈清风来。
眼明忽到青玉峡，海气酿出金银台。
识真好事者谁子，分宜官印模糊紫。
石田石师两勍敌，六百年来数人耳。
题诗倦倚灯烛红，星河入户天又风。
书生何事苦觅句，咒尔箨龙噀雨去。

先公昔主隐君家，镫火秋堂弦诵哗。
三万七千到今日，东西南北总天涯。
孤儿白发音容渺，老树孙枝岁月赊。
此榻若因徐孺设，莫教去后网尘遮。

错认秦淮夜顶潮，牵船辛苦且停桡，水花风柳谢家桥。
病骨不禁春后冷，愁怀难向酒杯消，却怜燕子未归巢。

逐客偏蒙诏语温，论兵筹饷已无门。
萧寥数笔云林画，中有优时血泪痕。

上堂别阿姊，阿姊泪如雨。
问弟尔何为，行役苦不已。
久留固无名，简书况有程。
姊看随阳雁，汲汲南北征。
商声满天地，如羹亦如沸。
阿弟襟袂间，斑斑家国泪。
我泪岂妄挥，人生重乖违。
敬告世上人，弟兄莫分飞。
示朴吾姊夫，古之狂猖徒。
开编见题字，令我长嗟吁。
种菊复种菊，今年高过屋。
更待三五年，金英绚秋谷。

万事乘除岂可期，君看双相将家祠。
慈乌别有殷勤意，不论新巢与旧枝。

徐公铁笔写梅花，遗迹多留浙水涯。
此画曾陪诗县令，故应供养梵王家。

石室丹炉不计年，冷云枯木尚依然。
一双青乌前生福，窃得残脂竟上天。

我衰不足陈，子老亦可唁。
颓然一聋翁，颜色为我变。
劝我及秋行，要得数相见。
呜呼游子心，一日几回旋。
装我箧中书，书断不成卷。
检我箧中衣，衣绽谁与线。
日月固有时，哀哉亦既练。
平生轻别离，有泪常默咽。
惟有告墓辞，百灵共凄恋。

齯齿梨颜百卌翁，掉头万事付虚空。
要知揭地掀天业，都在寻常言语中。

愧我胫胫作计臣，曾无膏泽及民身。
楚茶折阅吴绵贱，愁煞东南数郡人。

岂有青藜照石渠，谈经刘向竟何如。
神仙不喜琅嬛字，错写天官玉叶书。

沧江一卧布衣尊，历历参旗近可扪。
手把犁锄长叹息，江南芳草已无根。

补衲庵荒曲径斜，年年丛桂发新芽。
楹书读遍三千卷，别有农书教艺瓜。

阆风妙圃剧清凉，不愿升天便退藏。
留取世间真道德，看人扼腕献奇方。

碧玉清刚白玉肥，较量波拂到纤微。
近人别具谈碑口，顿觉承平老辈稀。

昨夜天书下九重，群仙都住蕊珠宫。
文昌原属三能职，何事传宣南极翁。

托根端要傍瑶台，未必仙姿胜众材。
祇为玉皇亲手种，大家推作百花魁。

白须红带路人扶，鹤骨家家有画图。
我作柳州先友记，江湖佚老近来无。

持筹无术愧庸臣，祇恤民艰不恤身。
赤手能增无量数，桑羊孔仅尔何人。

苇壁添新薄，茅檐缀晚瓜。
寻常小村落，珍重古田家。
谷贱非农病，钱荒有众哗。
从来富强术，毕竟是桑麻。

东南学派四明尊，古鼎龙文未敢扪。
谁补渔洋疏隽句，春潮艇子到篱根。

二百年来有后生，庙堂拜疏乞归耕。
尖风凉雨秋如此，谁识挑灯作画情。

仙家例种玉为田，岁岁璚枝贡九天。
不道近来鸡犬恶，灵苗踏尽草芊芊。

雾阁云窗事渺冥，蛾眉无计学娉婷。
姮娥毕竟人间样，怎比银河织女星。

空中无色色原空，妙具清凉十种风。
领略白阳真意思，千秋只有马寒中。

秋槐古观夕阳黄，偶遇仙踪问禁方。
举世但知君子馆，故应遗却老人堂。

知止斋中听讲时，儿能执笔父哦诗。
白头侍直今何用，惭负寒机千丈丝。

劫火回风佛护持，时时开看慰輖饥。
如何一掬寒酸泪，竟似河梁古别离。

松禅先生真贱儒，半生出入承明庐。
黄金横带紫绶纡，谓非干禄谁欺乎。
忽然被放归里闾，所在编管如囚拘。
家无薄田输官租，又无一椽安厥居。
鸡栖斗室常沮洳，革履滑涟衣被濡。
蚊虻虮虱蝇蚁蛆，扑缘竟夕肱不舒。
今年大水起两湖，豫章宣歙连杭衢。
浸淫漾衍来吾虞，吾虞北江南具区。
形势污下釜底如，况挟盲风怪雨俱。
田荒屋破民其鱼，先生虽贫乐有馀。
案有笔研架有书，奈何祇知谋一躯。
皇天鉴物无私储，汝箧名碑好画图。
兼有古籍施注苏，胡不以之易贝珠。
亦足数辈尪赢扶，坐视戚戚何其愚，嗟哉先生真贱儒。

多病偏僧热，今朝又怯凉。
秋阴含雨重，野树划沙长。
马矢煨茶苦，骡纲载果香。
一餐吾隗汝，底事宿舂粮。

具区三万六千顷，容我山椒著一村。
小拓轩窗临绝壁，更栽桑竹满平原。
琼靡讵起湘累魄，玉磬难寻学博孙。
从此入林甘寂寞，尚嫌箫鼓隔江喧。

落木空山独往时，陶公遁迹已无诗。
试看百首唐人句，岂是先生自寿诗。

偶游汗漫即浮家，来听尘中市语哗。
小阁滞人天又雨，片帆迟尔水之涯。
鲥鱼香稻常年足，破铁枯铜到处赊。
昨日八龙来鼓瑟，应知高会是无遮。

不系腰缠跨鹤还，扬州无处是家山。
桃花开遍青溪路，要遣渔人去叩关。

相君垂老意侵寻，见猎依然喜不禁。
犹忆殿廊同夜直，竟裁疏槁写寒林。

要典焚残士路清，一篇党论太分明。
相公煞费推挤力，破帽骑驴了此生。

灯火黄尘九陌阗，峭风薄冷逼残年。
消寒韵事犹堪记，尚负朝房买画钱。

海程行过复江城，无限苍凉北望情。
传语蛟龙莫作剧，老夫惯听怒涛声。

别君千万里，郑重此一揖。
不画浔阳江，琵琶大呜咽。

齐女峰前劫火红，殿门零落讲堂空。
渔山三绝诗书画，犹使人间说默公。

米市东偏菜市前，青棠门巷一凄然。
却从江国柧棱梦，證到兰堂塔影边。

矮纸曾题字数行，旁人怪我语苍凉。
湖山自是幽人福，漫与前贤并较量。

狐鸣篝火眩妖符，巨石风刀事有无。
敢遣过江衣褶在，烽烟澒洞满皇都。

杂遝群仙事有无，神光离合太模糊。
陈思亦喜幽并客，未肯低头受玉符。

老矣真无用，归欤敢遂初。
家风为政拙，举业读书疏。
文质从三变，荣枯集一虚。
君看揭揭者，岂是古之车。

谁写明贤塞下词，九边月落雁飞时。
论诗不及嘉隆后，风格矜严世未知。

世运滔滔感不禁，偶然失脚便浮沉。
儒门自有长生法，第一真传是养心。

湖上平章亦可怜，建储送款巧周旋。
至今一片西泠石，赚尽书生十万钱。

六十年中事，伤心到盖棺。
不将两行泪，轻向汝曹弹。

画派兼收南北宗，别开境界妙清空。
诗人各有千秋想，岂必衡量白石翁。

万风雨全家寄一舟，灵严山馆我曾羞。
儿嬉奉母前生事，秉烛秋堂涕泪流。

文学何须笑大夫，上林古有牧羊奴。
要知商战今宜讲，能得斯才亦本图。

被发行吟楚大夫，不堪羸病恕狂奴。
箧中图画都捐尽，卖到长江万里图。

一剑雄驱十万夫，莫将三岛玩倭奴。
绝秦诅楚吾何与，忍弃龙兴旧版图。

胥江南去接横塘，乔木虽留草已荒。
一样大欢楼畔月，暂时分筑读书堂。

愈涩愈生笔愈灵，当年妙语我曾聆。
可怜十月江南景，一角残山分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