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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蜗牛多么慢啊》
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皱纹爬行一样慢像相片褪色一样慢像白纸在火焰中焦黑一样慢像活着一样慢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大河干涸一样慢像落日坠落前的那一刻一样慢像蹩脚的电影慢镜头一样慢像我变成我爷爷一样慢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火车钻过隧洞一样慢像火箭点火升空一样慢像定点爆破的大厦坍塌一样慢像和平谈判一样慢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空谷回音一样慢像从理论到实践一样慢像在噩梦中奔跑一样慢像惩治腐败一样慢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老年人的性生活一样慢像乙醚麻醉的病人苏醒一样慢像舞厅熄灯时的舞步一样慢像愤怒到来一样慢一只蜗牛多么慢啊像它自己的爬行一样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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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儿能找到鸟儿》
我们在天空中到处翻找,只找到鸟形的云彩风一吹就了无踪迹了我们在树林里上下搜寻只寻到了碗形的空巢手一触碰就灰飞烟灭了我们在泥土里挖掘只捡到了一根肮脏的羽毛凋零是没有尸体的我们在歌谣里漫游却听到它凄切的啼叫一首原始的韵律颤栗着掠过我们在掌心里观察倒是发现了一摊热乎乎的鲜血什么样的亡灵能够在飞行时稍稍停伫?
我们在梦境中召唤终于叫来了大群大群翔鸟它们的神态多像朴素的真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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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灯》
灯在灯的生涯中老了这就是黑暗想要的整整一代烈士鲜血养育的光芒辉映着古老的国度并迫使这心脏病患者的头颅慢慢熄灭像漆黑的上涨的海水灌满了寂静的房间,前途难测生活,因为没有阴影而显得更为虚幻,像老掉词儿的歌谣对死亡保持缄默,这也是灯的权利。
可是持灯者你还能忍受多久?
在心灵的黑暗中呆久了,血液就是最易燃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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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在啜饮心里的血液》
沉静的,准备冬眠的城市严寒贴着街面呼啸扫过没有叹息。
灰色的楼群高耸入云所有的门廊都板着冰冷的面孔运劈柴的马车孤零零地蹒跚而过,像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这行将燃烧的满满一车温暖的炉火从冷得缩紧了颈项的城市之间,多余地穿过而人们还在酣睡,梦呓在天边堆积如果朝霞呈现,会一下子点燃遍地的白霜和车老板花白的鬓须。
悲哀吗?
也许人们早已失去了对火的渴求也许这座沉默的荒凉的大城本来就是一堆燃尽的灰烬!
突现的绯红色的曙光颤抖的无情的焚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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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郊外的草滩上》
三头黑白花纹的奶牛和一个半老的牧者,他们在共同享受早春的阳光草越长越稀远处的楼群却越长越密春天像一个记不住内容的梦盹儿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吃草的牛们和不吃草的老头儿不时抬起头,看一看远处他们不用相互对视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些个啥……直到日影西斜,风把空旷送远直到不吃草的老头儿,蓦地咳嗽一声,三头奶牛才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