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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歌剧的圈套》
      从节目单上往下看歌剧里还剩下一把椅子我试着把它搬出来搬到喉咙和歌声的夹层里去  我转到歌剧的身后印在节目单上的人正向场内的黑暗鞠着躬涂在今夜纸上的表情比幕布还宽  歌剧使劲地扯着我的耳朵高音C掏出来的这一夜伤悲使人无法入睡  此时的剧场比歌剧还小坐在台下的婚姻正成为歌剧的难度爱和被爱同时被罚出场外  歌剧用东方人的命运开的头歌声,从西方飞过来又飞了回去……
  • 《玻璃电梯》
    慢慢向上抬高我的身份跟在身份后面的那个婚姻被港台歌曲装在进口的旋律里让邓丽君的演唱方式从外地唱到内地我坐在玻璃屏幕最反光的那一部分里看财富出入时的举止窗外的灯红酒绿劫走我的目光目光里还有别的目光少女的红色短裙将蹲在她肤色里的男人心态烘烤得裂开了一条缝调酒师如此均匀地把酒色勾兑在一个杯子里女人给男人倒酒男人的醉意往女人的深处跳在夜色扎堆的地方新黑暗搂着旧黑暗梦,促使我换了一套新的出身皮鞋、领带、风衣我像一盏被关掉又重新拧亮的灯追赶着另一盏灯里的光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拦截住我的梦以及梦境里的另一个我我试着动用眼前的这一笔绵绵夜色垫高我今夜的品质然后,从报废的经历峡谷里跳过去去,还是不去梦过来以后
  • 《梦里的蚂蚁》
    一只蚂蚁正啃着我梦里的副食幻想是刚从愿望的笼屉里蒸出来的灌汤包幻想里的汤汁和馅被另一批获得爬行资格的小蚂蚁吃了个精光此时此刻我必须腾出一只手的力量控制住原有的一切里刚刚爬进来的新的一切或者用旧梦对我的许诺把新梦垫起来使梦本身高过蚂蚁的野心两倍到三倍梦高起来以后蚂蚁在地上反复地演算着它无法到达的高度梦过来以后梦把我接到城里废电池交代出的那道目光使我看到了另一个故乡的轮廓道路右侧的沉默说服着道路左侧的沉默这是路灯下达的命令
  • 《祭祀——献给我的外公和外婆》
    外公,在坟墓里校对着碑文我在坟的外头点人间的香火瘦瘦的身躯瘦瘦的面容瘦瘦的行程瘦瘦的影子从里到外,外公被瘦归拢在一起瘦,是他唯一能留下来的东西外公的最后一个梦想准备回传给迷恋故乡的一个背影却被生死离别铲出了界外我拧开酒瓶塞贴着外公的瘦对着他内心的空瓶倒,我的孤独。
  • 《失题》
    一只鸟的影子落在小女孩的课本上外公一声咳嗽影子吓飞了小女孩抬头朝向天空鸟的影子掠过她的作业她合上课本一阵阵鸟鸣从作业里传出来外公顿觉好奇翻开了她的课本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 《形而上学的上游》
    (一)火车轮子大声盘问着逃进铁里的轨铁,总是输给车轮轨道下的枕木控制着木匠的野心坐在尾节车厢里的男孩端起玩具枪瞄父母离婚的背景(二)你没有多少向往地站着像看着玻璃电梯里的我那样地站着嘴角似乎沾了一个歌词歌词,正拉拢离你最近的旋律唱我的孤独(三)天堂的后视镜把分不开山羊和绵羊的懿翎姐姐从乡下拽到了城里山羊在镜子里啃着城里的百货(四)实验室里的乡音将远和近递给了物理水,一定在水流的上游活着玻璃上的雾气使窗户把窗外看得格外重(五)祖母和外祖母脸上的皱褶被手风琴收起来敲门声与啄木鸟混响在一起空杯坠落,清脆地说神碎了一地——在你身后(六)我踮起脚尖够油画里的那把钥匙这里那么多的门没有一扇有锁孔看来,钥匙也是一种假设(七)几个线条就把狗的忠诚逼得离你这么近狗。
    西方的狗忠诚落到纸上也是杂色的狗的目光刚刚赶到狗的眼睛里这条狗便从画的技法里蹿了出去傍晚,狗叼着一块被肉抛弃已久的骨头向画的深处走去(八)戴上手套用手套上的手指一层层地揭开亲人的伤痕你捂住双耳掩盖着来自身体左侧的哭(九)盘子端过来的时候我正好从筷子上往田间走盘子越来越接近盘子的事实它呆在南方的菜谱里看,谁最先娶走胃口你的挑来挑去从自己开始再由自己结束(十)药方领着病情赶到了乡村邮局寄我牙齿上的疼邮票,贴在往事的右上角请于下周二查看你的邮箱(十一)乌云、高尔基的大胡子暴风雨比他的外套来得还要早小说里的核心人物端着乡愁的木碗谁最先浮出水面谁就先拥有上游(十二)童年,就是一枚绿扣子从鞋帮往上钉一直钉到领口(十三)一个词惊动了一个人的写作动机也惊动了人间的香火所谓的文学虚构被踢翻在地隐喻和反隐喻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血,从另一个人的阅读里向外地流(十四)一则广告贴在小区的楼道里本人,管道工具二十余年工作经验专修暖气阀门和疏通上下水管道如需要,亦可疏通各种社会关系并负责权力的安装调试和维修联系方式 列宁在一九一八(十五)清明节去郊外墓地我的哀思和埋在这里的一个人的尊严于十点一刻秘密接头尊严在高处我慢慢向上走在第十二个台阶下不慎滑倒倒下去的姿势,好像与埋在深处的死亡重叠在了一起我抬了一下眼睛,发现我的影子还呆在原处(十六)骰子共有六面六面绝不是机遇的六种四个人隶属东西南北四个风向发财的“”字蹲在幺鸡的身后鼓捣它把游戏里的财富叼过来喂你当下的命运那个矮胖子不停地摇晃着手心里的骰子他身后的阿拉伯表哥说运气,摇是摇不出来的我第一手抓来的牌是一对西风第二手是个南风第三手牌抓起来一看竟又是个北风还未等我看到东风窗外树上的叶子已落满街道(十七)铁轨从毛泽东时代的夜色里铺过来之后一个人影和他的前程开始交付使用忧郁倚靠着火车的时速惯性哀求着悲伤在下一个山谷减速(十八)车站扳道工身后的那个乡村孩子目睹了扳道岔的全过程他的好奇与道岔的移动合并在了一起他暗暗自语什么时候他八岁的向往能被扳道工从这一边扳到另一边另一边,是哪一边?
    2004.2.10~18于大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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