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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树下》
苹果树下那个小伙子,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沿着水渠走来了,年轻的心在胸中跳着。
她的心为什么跳啊?
为什么跳得失去节拍?
……春天,姑娘在果园劳作,歌声轻轻从她耳边飘过,枝头的花苞还没有开放,小伙子就盼望它早结果。
奇怪的念头姑娘不懂得,她说:
别用歌声打扰我。
小伙子夏天在果园度过,一边劳动一边把姑娘盯着,果子才结得葡萄那么大,小伙子就唱着赶快去采摘。
满腔的心思姑娘猜不着。
她说:
“别象影子一样缠着我。
淡红的果子压弯绿枝,秋天是一个成熟季节,姑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是不是挂念那树好苹果?
这些事小伙子应该明白,她说:
有句话你怎么不说?
……苹果树下那个小秋子,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踏着草坪过来了,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
……说出那句真心的话吧!
种下的爱情已该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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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了》
马奶子葡萄成熟了,坠在碧绿的枝叶间,小伙子们从田里回来了,姑娘们还劳作在葡萄园。
小伙子们并排站在路边,三弦琴挑逗姑娘心弦,嘴唇都唱得发干了,连颗葡萄子也没尝到。
小伙子们伤心又生气,扭转身又舍不得离去:
“悭吝的姑娘啊!
你们的葡萄准是酸的。
”姑娘们会心地笑了,摘下几串没有熟的葡萄,放在那排伸长的手掌里,看看小伙们怎么挑剔……小伙子们咬着酸葡萄,心眼里头笑咪咪:
“多情的葡萄!
她比什么糖果都甜蜜。
” 1952年—1954年乌鲁木齐-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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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
旅客骑马走过乃曼部落,一边弹着琴、一边唱着歌……他忽然看见一群姑娘,在草坪上愉快地劳作,于是手抚前胸微微欠身,笑问:
是否欢迎他作客?
姑娘们邀请他帐篷里坐,鲜奶、烤肉摆满一桌;
方才他不是说又饥又渴,如今怎么不吃也不喝?
他好象久别归来的家人,不停地问候这个、打听那个——羊群冬天过得平安吗?
春天的双羔接得可多?
姑娘们的名字应该怎么称呼?
每位姑娘是否生活得快乐?
姑娘们忍不住吃吃地笑了,笑他为什么没话找话说;
旅客轻轻嘘了一口气,他说:
没有爱的心最寂寞。
人们在帐篷里亲热地谈着,太阳偏西旅客才起身道别,姑娘们都喜欢他英俊又坦率,送到河边,叮咛他再来作客;
旅客骑上飞快的枣骝马,唱出一支激动人心的歌——“托里部落有个出色的牧人,他的名字叫黑林拜克,世上若有多情的姑娘,请把他永远在心里保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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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以后》
深夜,舞会结束以后,忙坏年轻的琴师和鼓手,他们伴送吐尔地汗回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琴师踩得落叶沙沙响,他说:
“葡萄吊在藤架上,我这颗忠诚的心呵,吊在哪位姑娘辫子上?
” 鼓手碰得树枝哗哗响,他说:
“多少聪明的姑娘!
她们一生的幸福呵,就决定在古尔邦节晚上。
” 姑娘心里想着什么?
她为什么一声不响?
琴师和鼓手闪在姑娘背后,嘀咕了一阵又慌忙追上—— “你心里千万不必为难,三弦琴和手鼓由你挑选……”“你爱听我敲一敲手鼓?
”“还是爱听我拨动琴弦?
” “你的鼓敲得真好,年轻人听见就想尽情地跳;
你的琴弹得真好,连夜莺都羞得不敢高声叫。
” 琴师和鼓手困惑地笑了,姑娘的心难以捉摸到:
“你到底爱琴还是爱鼓?
你难道没有做过比较?
” “去年的今天我就做了比较,我的幸福也在那天决定了,阿西尔已把我的心带走,带到乌鲁木齐发电厂去了。
”选自《闻捷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