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蛰存的诗

横陈在菜市里的银鱼，土耳其风的女浴场，银鱼，堆成了柔白的床巾，魅人的小眼睛从四面八方投过来。
银鱼，初恋的少女，连心都要袒露出来了。

微云初破犀梳月，念尔孤行海外身。
已结银屏千里梦，难消梅蕊一丝春。
浮沈繁市终夷域，歌舞华灯奈此人。
传语相思了无益，枉缘书札损文鳞。

巴滇果下马，款段耐登山。
宁见三花宠，安知九折艰。
长楸喷玉过，斜日识途还。
不遇黄须客，?
?
?
盐米间。

小小的乌蓬船，穿过了秋晨的薄雾，要驶进古风的桥洞了。
桥洞是神秘的东西哪经过了它，谁知道呢，我们将看见些什么？
风波险恶的大江吗？
纯朴肃穆的小镇市吗？
还是美丽而荒芜的平原？
我们看见殷红的乌柏子了，我们看见白雪的芦花了，我们看见绿玉的翠鸟了，感谢天，我们底旅程，是在同样平静的水道中。
但是，当我们还在微笑的时候，穿过了秋晨的薄雾，幻异地在庞大起来的，一个新的神秘的桥洞显现了，于是，我们又给忧郁病侵入了。

一刀一尺三支笔，批抹时文到日斜。
如此生涯马纯上，为人作嫁我丧吾。

入春苦昏垫，北山久未来。
云生新绿树，泉润旧苍苔。
略有歌吟兴，常深郊垒哀。
流移成我老，怀抱岂能开。

转丸续集忽成编，雁足传来起废孱。
霞绮霜红知老健，珠圆玉润映华颠。
吟窗愧我无新课，梦笔多君大有年。
看即炉中功候到，金丹九转地行仙。

陌上青青柳色新，檐前翊翊燕飞频。
欲烦燕去衔柳絮，莫教风送落溪津。

小阁忽成逋逃薮，蛰居浑与世相忘。
笔耕墨染亦劳务，从今文学有工场。

周郎招取饮香醪，更与吴笺写郁陶。
篆刻雕虫童子技，霜刀飞鲙细君劳。
输卿松菊存三径，老我风尘见二毛。
小阁银灯共遥夜，羁愁聊借一尊逃。

梦回绣被馀残馥，粉渍春衫发故熏。
画舸虚期桃叶渡，锦书空寄洞庭君。

晦迹江城无可为，楚骚三读未舒眉。
甑尘瓶罄艰生事，挟策姑为童子师。

再来冯妇士林嗤，廖化先锋亦自疑。
左右逢源无适莫，衡文吾道一中之。

韦编未便能三绝，鸡肋犹堪饱一拳。
老子平生负肝胆，诸君何事弄虚玄。
几曾腐鼠成滋味，勉为亡羊翼圣贤。
说与菁莪尔多士，要将标格植风烟。

夕阳欲没千山冥，决夺枋榆燕雀喧。
避席犹罹怀璧罪，涉江苦忆未归魂。
目光政尔超牛背，心力抛残失兔园。
万里鸥波空浩荡，不知何处着虞翻。

彩云忽送凤来仪，姑射神光照座辉。
謦欬回春方起蛰，轩车促驾已歌骊。
盘飧仓卒惭东道，文史从容卜后期。
别画评书知真眼，玉台风雅仰扶持。

鹅笼蚁穴事荒唐，红线黄衫各擅场。
堪笑冬烘子不语，传奇志怪亦文章。

平城七日困匈奴，天子临轩夜发符。
万里风云徵汉使，一车薏苡替明珠。
藏弓易事诛韩信，投鼠难言碍吕媭。
谁道留侯工决策，侍中公子早堪虞。

苍洱新词客，清真有嗣音。
湖山容寄傲，花草费钩沉。
寇骑不窥塞，霜翰宁息林。
从今谢羁旅，松菊入瑶琴。

衰病成孤抱，淹留怨索居。
交情门掩雀，活计釜生鱼。
世不销兵气，春犹到草庐。
莫讥玄尚白，未许绿侵裾。

田郎落落矜言笑，说到橙乡便矫情。
维特迷娘莎乐美，眉飞色舞到三更。

淞滨烽火连三月，倭患侵凌破万家。
败壁颓垣灰烬里，谁能风雅扇文华。

编书容易著书难，我亦逢场作选官。
新得翠娱三十卷。
竞陵钞了又公安。

十里洋场聚九流，文坛新旧各千秋。
相轻相重风云幻，茶酒交情敢不修。

朝日未登岭，轻箄已入谷。
偶逢山外山，遂得曲中曲。
星罗石磈礧，锦皱水洞洑。
岚气欲浮沉，清音自涵蓄。
倘有秦王女，弄佩响琼玉。
拨棹遵回渚，窥林见平陆。
搴裳越层阜，散策入修竹。
芳草藉微熏，粉箨解新绿。
茑萝依乔松，葛藟奄樛木。
白花高莫攀，翠鸟近相逐。
零露屡沾衣，横潦时侵足。
谢客虽无闷，伐道亦惊俗。
纡步觅来径，结想频回瞩。
何时遗世网，一椽寄茅屋。

驱车三日越湘黔，堕谷登崖百虑煎。
一顷茅田犹有井，两边山木欲无天。
负盐苗女支筇歇，叱驭奚僮解驮眠。
来日大难前路恶，蛮云瘴雾入昆滇。

少日相逢歇浦滨，茗边曾与共佳辰。
今来解后滇池上，避地俱为离乱人。
乐镜漫随黄鹄举，文君解赋白头新。
如何浪作飘零计，闻道刘卢是世亲。

容台高议正纷纷，竞奏蛮书靖敌氛。
雪涕贾生方赋鵩，投荒杜老正怜君。
朱弦欲为佳人绝，玉镜难缘舞凤分。
珍重东坡谪儋耳，随行犹自有朝云。

一曲宾云竟不回，游人犹羡紫霞杯。
灵氛未捲同亭幔，古藓全滋太姥台。
风雨或闻环佩响，松篁长使鹤猿猜。
秋深日暮曾孙老，飞断虹桥始觉哀。

白头词客老飘篷，辛苦图南又入东。
修竹茂林觞咏地，藕花蘋叶霸王宫。
纵非乘传朱翁子，应有清歌盛小丛。
怀古伤今两无谓，当筵莫放玉荷空。

大东杼柚叹无丝，帝简良工佥曰垂。
盐铁一编成竹在，琼琚三论露锥时。
梁园月好容投刺，莲幕芸香失后棋。
却卧汀洲赞徽德，使君齐政且存宜。

斯人已长往，如失一浮沤。
有道真无用，归魂好去休。
鸡鸣风雨晦，羊走路歧稠。
我欲呵天问，滔滔逝水流。

少日曾先天下忧，中年怀抱落洽洲。
残山剩水无归计，来占伽蓝一曲楼。

乙威遽失葭中势，九沸翻成席上珍。
遗与一脔堪左胾，槐斋食谱斗尖新。

我亦身同不系舟，行年六十尚飘浮。
胸中丘壑分明在，欲起先生彩笔收。

百城坐拥一身闲，传癖书淫几绝编。
记得清斋闻课子，郎君勤读亦琅然。

王郎博识辩才雄，赢得人呼拗相公。
是是非非吾从众，知君与世不相容。

拔新领异洗陈辞，卷土重来别建麾。
新店开张浮一沫，存亡朝夕不容知。

一日奔驰七百里，长沙西来皆坦途。
暮投逆旅宿沅陵，大军初驻纷叫呼。
主人好客费商略，为支矮榻东厢隅。
解衣散发容一放，颓然忽觉筋骨舒。
瞢腾欲睡乍惊起，爬搔四体无完肤。
明灯荧荧照文簟，臭虫历乱如蚁趋。
楼头贾客犹未眠，绕床一掷争雉卢。
南轩将军粗豪甚，银瓶索酒德不孤。
大言炎炎小詹詹，欲调锦瑟延仙姝。
不知偏裨着先鞭，别馆留髡已解襦。
阶前小卒念妻子，梦中情话方唧喁。
觉来拥褐空长叹，却教火伴相揶揄。
老兵大醉逞意气，挟枪越岭搜狸狐。
伏机三发未命中，沙飞石走惊栖乌。
城中浪子夜深归，捲叶吹声哀似竽。
偶逢游女抱衾过，便许一双明月珠。
客喧不经马频嘶，嫂詈小姑主叱奴。
嘈嘈切切未渠央，吾意与之相踟蹰。
披衣出户看山宅，四更吐月鸣蟪蛄。
迟明发轫尚惺忪，恶道崎岖心所虞。

海外飞来绝妙辞，发封虔诵愧支离。
师门双庆圆花烛，落魄鲰生总未知。
主人情重徵题咏，鼓吹词林寿梁孟。
三年鸳牒既添筹，一言均赋欣从命。
犹忆青云侍讲筵，曲园诗学有薪传。
周南卷耳标新义，缉芷缭蘅薄郑笺。
倚声颇许老白石，酒祓花销数高格。
邯郸学步惜红衣，谬赏眉岑隐离碧。
五噫赋罢来海陬，鹿车聊作赁舂游。
谢帷绛帐谐琴瑟，宝山路上寄俞楼。
我昔登楼事亲炙，月晦灯停难为客。
高烧桦烛照红妆，许我清言共瑶夕。
龙战玄黄兵气舒，黉宫人散杏坛虚。
凤笙长引归京国，从此师徒异走趋。
沧桑几度更朝市，转绿回黄困流徙。
遥瞻日下是长安，问道何曾申一纸。
颇闻生计足婆娑，秋月春花雅事多。
度曲堂开汤玉茗，参禅人诣病维摩。
山东小儿妄讥讽，入主出奴肆搬弄。
太清尘秽朝野喧，古槐梦遇红楼梦。
岂知儒道日凌迟，左建商君法外奇。
孔门自古多能事，汉水荆山共夷旷。
燕燕归来鬓已霜，云开喜见日重光。
丝萝无恙芝兰秀，凤烛双辉六甲觞。
头白门生昧法纪，世人欲杀幸不死。
当年謦欬未全忘，拟托赪鳞恧而止。
谢公墨妙染霞笺，传与师门韵史篇。
三中劫尽人间世，难觅童心五十年。
俚歌仓卒无文藻，感旧维新述襟抱。
寄去京华寿一卮，春在堂中春不老。

辰溪渡口水风凉，北去南来各断肠。
终古藤萝牵别绪，绝流人马乱斜阳。
浣纱坐老素足女，叩棹行歌黄帽郎。
湘西一种凄馨意，彩笔争如沈凤皇。

楼外楼空游客稀，老夫策杖独依依。
城中儿女喧分岁，日下倭夷正合围。
入洛士衡非得计，去家元节总思归。
萧寥一段残年意，伴取西山冷翠微。

岭南岭北阵云屯，丛桂寒梅各断魂。
横浦楼船终未济，河桥歌管不胜繁。
灵均愁瘁呵天问，杜牧清狂吐罪言。
闻道朝廷罢封事，君王惟许鹤乘轩。

凌寒犯雪回三舍，横水明光误一筹。
虚为烽烟劳远戍，祇应觞咏写离忧。
谢家池馆犹巢燕，龚令工人已买牛。
何日挂帆办归计，一汀烟景待公收。

几回怅望隔云端，青雀终飞竟夕寒。
秋菊春兰艰具并，锦鳞绣羽各伤残。
萧斋迟日蓬心断，幽壑长年桂叶丹。
后夜月明南海上，琅玕千树任栖鸾。

主人谢客去，池馆遽萧条。
翳日蕉犹密，分泉笕尚遥。
歌台今蔓草，妆阁昔藏娇。
乱世沧桑短，三年一市朝。

见说延厩马，来仪自海西。
寻春金作彗，教舞月为题。
未必能生角，偏知惜障泥。
何如归大漠，犹得保天倪。

沽上文星殒，词林失俊贤。
梦窗新句丽，遗箧碧山妍。
魑魅真无奈，酸寒亦可怜。
曲终弦未绝，差幸有薪传。

太液池头曾倚竹，上阳宫里记抛球。
开元天宝繁华事，付与当年鹦鹉愁。

药碗茶铛未便虚，愁霖腹疾两难摅。
支颐倚枕都无计，自听潺潺雨灌渠。

当筵顾曲愧周郎，却被啼莺恼断肠。
歌罢祭江人籁寂，商音犹绕碧鸡坊。

马尾江头风雨狂，黄岐岛外沙洲长。
蜑娘摇橹夷犹过，自笑今朝得甚忙。

岩头雨过云堪掬，树杪参横天可扪。
呼吸不期通帝座，笑谈惟恐动乾坤。

柳眠花软及春初，欲绾同心转绝裾。
道有难言身世恫，教人肠断越南书。

金谷芳华即世衰，平泉草木及身移。
知君作计真高绝，意下园林孰可窥？

半臂真词耐薄寒，银筝初奏怨春残。
娇花宠柳闲滋味，何似平生李易安。

旧居逼仄仅支床，问舍迁乔又一忙。
静院华堂喧燕雀，青箱十二满书房。

丽淫丽则赋才难，饮恨销魂入肺肝。
欲与江郎争壁垒，笑啼不得付长叹。

语堂桴鼓遥相应，赤帜高张小品尊。
经史百家死文字，性灵幽默此其源。

词话惊闻古本珍，金瓶艳史又时新。
北来秘笈成奇货，一夕传真化百身。

危邦否无道，乘桴去乡国。
曳轮占既济，征鸿脱矰弋。
襆被俨投荒，风波积行色。
虽非九万里，何异六月息。
海口小邑聚，一目尽南北。
市喧鸡豚奔，客多闾巷塞。
矮屋张短檠，憧憧人影黑。
尝闻闽海错，品味著新特。
颇觉食指动，欲名苦未识。
入肆拙言辞，客主两啾唧。
斫鲙荐一鲜，犹是过江鲫。
飧罢走街头，群动倏已寂。
茶寮说平话，风灯未曾熄。
翻澜畅古今，拍案逞馀力。
娇嗔崔双文，猛喝张翼德。
排众试就听，只语解不得。
仓皇生旅愁，始觉在殊域。
夜深据木榻，欲眠频反侧。

浪泊湖西真武观，丹炉未息汉家烟。
诗牌孰帜仓公字，铜磬新铭保大年。
道士何曾传火枣，名姝还自佞神仙。
出关老子犹龙散，章甫虽捐象帝先。

万山木落戍楼出，十里松随古道齐。
数子招携追胜赏，几家野烧代春犁。
劫馀猿鹤堪凭吊，偶得虫鱼费讨稽。
一笑伛偻抉幽闷，相看须鬓涴赪泥。

楚女客高唐，牵萝作佩纕。
微颦真绝世，随意作新妆。
倾首伫春燕，衔碑歌夜黄。
摘莲抛水上，彩笔误江郎。

仁者终无敌，王师遂格夷。
八年张戾气，一夕竖降旗。
破国嗟何及，凶虚悔已迟。
维新趋左计，黩武亦奚为。

焚膏悔不习纵横，法外奇谋老未更。
新妇三言徒早计，南华一卷误平生。
文章已定乌台谳，魂魄方期郦鼎烹。
圣德宽容沐三宥，谪居犹许事秋耕。

莫把杭州比福州，蒙尘西子也应羞。
湖山虽好难留我，愁绝斜阳故国秋。

灯下分明已自成，故留一诺费权衡。
归来忽作惊人语，阿母前头唤小名。

雪中鸿爪虚留迹，镜里繁花不当真。
纵有情丝三万丈，可能遍绕绮罗身。

纲罗文献日孳孳，故简残编赖护持。
记得为公输细壤，看山精刻博轩眉。

兵火馀生万事空，流移居近幸相从。
抽吴旧话谁堪续，挥麈清谈苦忆公。

响屧廊前花满枝，闲听乡老话西施。
归来却入寒山寺，诵得枫桥夜泊诗。

革命军兴世局移，家君失职赋流离。
金阊六载因缘尽，挈妇将雏别拣枝。

暮春三月江南意，草长花繁莺乱飞。
解得杜陵诗境界，要将丽句发清词。

龙蛇起蛰戊辰年，文运隆昌笔墨妍。
不分狂言触时忌，工场成品未成镌。

艺术三家顾盼豪，欲尊民族敌朱毛。
一篇露布无能草，却遣旁人代捉刀。

友生如水泻平地，纷向东西南北流。
诘曲各怀身世恫，浮沈都为稻粱谋。
小星替月此何日，狂醉寻欢正可忧。
颇觉近来无赖甚，倥偬云物漫经秋。

坑田去海口，不逾七十里。
陵谷多洼隆，仄径频逶迤。
舆夫好从容，百步辄一止。
昌夕牛羊下，行役始云已。
入市杂屠酤，一尊浮绿蚁。
扶头作家书，欲寄寻黄耳。

将军使船如策驹，夫人擂鼓如贯珠。
阵云低压遮阳乌，圣君坐待侯献浮。
鲰生卖国诚可诛，扁舟资寇无遗图。
编桴夜凿老鹳渠，一篙水涨逃狡胡。
秋风瑟瑟吹菰蒲，古时景物今岂殊。
东来倭夷欲沼吴，红妆却敌谁家姝。
李侯感事三叹吁，移宫易徵宵撚须。
谱成新曲登氍毹，莫作后庭声色娱。

小儒昧时变，顽钝日愈昨。
芒角不自消，行藏叹瓠落。
一麾出横字，归卧北山阁。
官止神欲行，从此免唯诺。
曳尾涂中龟，敛翮云间鹤。
委心任去留，俯仰两无怍。
犹念徐孺子，见几未能作。
栖栖季孟间，偪仄难着脚。
笙竽非旧音，滥吹等南郭。
伫待解尘缨，长共观濠乐。

干戈遍地锦书迟，每发缄封总不支。
莫枉相思歌杕杜，暂时辛苦抚诸儿。
浮云随分天南北，闺梦欲来路险巇。
春水方生花满陌，王师旦夕定东夷。

此水有傲骨，千秋出处艰。
左行防陷泽，北注复归山。
白石漱不尽，贞禽去即还。
流香莫嫌近，兰芷老逾悭。

谦翁古逸士，物我两无济。
临池且饮酒，赋诗可卒岁。
字亦不媚俗，诗亦不雕砌。
自谓寒山子，我道范当世。

凿地兼寻始及泉，荷塘深似九重渊。
移来湘浦凌波种，花发真成玉井莲。

浇愁试沽鸡牢酒，朋住楼头细细斟。
解事庖丁知客意，登盘先为荐红蟳。

元是凌波缥缈身，雕虫獭祭亦天真。
焚书王寿终能舞，却道君家有解人。

已办泥涂甘曳尾，底须成佛复生天。
眼前香火亦寥落，惟有文殊伴普贤。

绿天深处藕花中，为著奇书藁作丛。
传得古文非世用，何妨诗纬续吟红。

青云子弟气吞牛，欲鼓风雷动九州。
沧海腾波龙起蛰，成仁取义各千秋。

新俄文学曙光期，洗净风花雪月辞。
拉朽摧枯树型范，导扬革命福蒸黎。

工场生产费商量，左右徘徊失主张。
可怜八卷新文艺，转向无何自取殃。

洪福书先寿，齐年帝所宾。
佳辰赓会庆，雅乐定和亲。
世历三中劫，天留百岁人。
仁徵销剑战，坤范励松筠。
葆淑能全性，凝虚不损神。
几经朝市变，再阅海桑新。
易象贞无咎，儒言德有邻。
螽斯方揖揖，麟角亦振振。
周吏存文献，陶公恤贱贫。
孝慈绳厚载，颐养护灵椿。
问舍依珂里，移居共浦滨。
敢参南郭吹，虔诵北堂春。

残晋开蛮郡，蒙元选佛场。
三乘空贝叶，十地舍金装。
来见不见相，谓尽无尽藏。
阇黎供一饭，毛孔生妙香。

北定期堪卜，南行道忽孤。
落华成宿谶，缀网息劳蛛。
掩室参金相，忘情到玉壸。
遗书存梵籀，绝学断奇觚。
业尽缘俱废，堂空孰愈愚。
明年经岛国，惆怅认瞻波。

山川孕灵秀，古驿著淮甸。
惟宋二俊士，实为此邦彦。
莘老罢吴兴，墨妙留残砚。
太虚赋黄楼，雄词散雷电。
东坡守彭城，风雅自凌扇。
祥符相公孙，坎坷扬州掾。
四贤偶来集，丝竹东山宴。
一时觞咏盛，千古士民羡。
文游台榭兴，祠祀馨香荐。
落落九百载，人往物亦变。
邑侯敬桑梓，鸠工事修缮。
楼观光陆离，轩窗开四面。
十年尘土窟，一夕清凉院。
怀古以劝今，尊贤兼乐善。
我为二竖困，行旅有不便。
高会未能预，陈诗寄欣忭。

浪迹昆明意气豪。
盘觞排日助吟毫。
薄批云腿凝脂酪。
小盏香螺细缕蒿。
五月鸡真俊味。
三年虫草亦珍芼。
朅来闽峤艰生事。
一撮花生佐浊醪。

不分今宵月，三年客里看。
清辉满虚幌，瑶想托前欢。
天下犹挥戟，闺中独倚阑。
何堪一樽酒，坐对露华寒。

众女兴谣诼，高文见苦辛。
哲王终不悟，浊世若为亲。
九死三湘水，千秋一放臣。
平生怀美政，岂意作诗人。

四十不得志，愁谢似枯兰。
霜雪侵须鬓，尘埃满肺肝。
安能衣楚制，未忍弃儒冠。
叔世轻文德，平生负羽翰。

天育开群牧，龙媒重渥洼。
玄蹄齐七萃，紫鬣宠三花。
辇路金根稳，平沙玉勒斜。
安知虞坂上，犹有服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