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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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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风把树叶吹落在地上》
    秋风把树叶吹落在地上,它只能悉悉索索,发几阵悲凉的声响。
    它不久就要化作泥;
    但它留得一刻,还要发一刻的声响,虽然这已是无可奈何的声响了,虽然这已是它最后的声响了。
  • 《面包与盐》
    记得五年前在北京时,有位王先生向我说:
    北京穷人吃饭,只两子儿面,一錋子盐,半子儿大葱就满够了。
    这是句很轻薄的话,我听过了也就忘去了。
    昨天在拉丁区的一条小街上,看见一个很小的饭馆,名字叫作“面包与盐”(Le pain et le sel),我不觉大为感动,以为世界上没有更好的饭馆名称了。
    晚上睡不着,渐渐的从这饭馆名称上联想到了从前王先生说的话,便用京话诌成了一首诗。
    老哥今天吃的什么饭?
    吓!
    还不是老样子!
    ──两子儿的面,一个錋子的盐,搁上半喇子儿的大葱。
    这就很好啦!
    咱们是彼此彼此,咱们是老哥儿们,咱们是好弟兄。
    咱们要的是这们一点儿,咱们少不了的可也是这们一点儿。
    咱们做,咱们吃。
    咱们做的是活。
    谁不做,谁甭活。
    咱们吃的咱们做,咱们做的咱们吃。
    对!
    一个人养一个人,谁也养的活。
    反正咱们少不了的只是那们一点儿;
    咱们不要抢吃人家的,可是人家也不该抢吃咱们的。
    对!
    谁耍抢,谁该揍!
    揍死一个不算事,揍死两个当狗死!
    对!
    对!
    对!
    揍死一个不算事,揍死两个当狗死,咱们就是这们做,咱们就是这们活。
    做!
    做!
    做!
    活!
    活!
    活!
    咱们要的只是那们一点儿,咱们少不了的只是那们一点儿,──两子儿的面,一个錋子的盐,可别忘了半喇子儿的大葱!
    1924,巴黎
  • 《尽管是》
    她住在我对窗的小楼中,我们间远隔着疏疏的一园树。
    我虽然天天的看见她,却还是今天不相识。
    正好比东海的云,关不着西山的雨。
    只天天夜晚,她窗子里漏出些琴声,透过了冷冷清清的月,或透过了屑屑蒙蒙的雨,叫我听着了无端的欢愉,无端的凄苦;
    可是此外没有什么了,我与她至今不相识,正好比东海的云,关不着西山的雨。
    这一幸的一天可就不同了,我没听见琴声,却隔着朦胧的窗纱,看她傍着盏小红灯,低头不住的写,接着是捧头不住的哭,哭完了接着又写,写完了接着又哭,……最后是长叹一声,将写好的全都扯碎了!
    ……最后是一口气吹灭了灯,黑沉沉的没有下文了!
    ……黑沉沉的没有下文了,我也不忍再看下文了!
    我自己也不知怎么着,竟为了她的伤心,陪着她伤心起来了。
    我竟陪着她伤心起来了,尽管是我们俩至今不相识;
    我竟陪着她伤心起来了,尽管是我们间还远隔着疏疏的一园树;
    我竟陪着她伤心起来了,尽管是东海的云,关不着西山的雨!
    1923,巴黎
  • 《叫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 《稻棚》
    记得八、九岁时,曾在稻棚中住过一夜。
    这情景是不能再得的了,所以把它追记下来。
    凉爽的席,松软的昔,铺成张小小的床;
    棚角里碎碎屑屑的,透进些银白的月亮光。
    一片唧唧的秋虫声,一片甜蜜蜜的新稻香──这美妙的浪,把我的幼年的梦托着翻着……直翻到天上的天上!
    ……回来停在草叶上,看那晶晶的露珠,何等的轻!
    何等的亮!
    ……
  • 《诗神》
    诗神!
    你也许我做个诗人么?
    你用什么写你的诗?
    用我的血,用我的泪。
    写在什么上面呢?
    写在嫣红的花上面,日已是春残花落了。
    写在银光的月上面,早已是乌啼月落了。
    写在水上面,水自悠悠的流去了。
    写在云上面,云自悠悠的浮去了。
    那么用我的泪,写在我的泪珠上;
    用我的血,写在我的血球上。
    哦!
    小子,诗人之门给你敲开了,诗人之冢许你长眠了。
  • 《稿子》
    “你这样说也很好!
    再会罢!
    再会罢!
    我这稿子竟老老实实的不卖了!
    我还是收回我几张的破纸!
    再会罢!
    你便笑弥弥的抽你的雪茄;
    我也要笑弥弥的安享我自由的饿死!
    再会罢!
    你还是尽力的‘辅助文明’,‘嘉惠士林’罢!
    好!
    什么都好!
    我却要告罪,我不能把我的脑血,做你汽车里的燃料!
    ”岑寂的黄昏,岑寂的长街上,下着好大的雨啊!
    冷水从我帽檐上,往下直浇!
    泥浆钻入了破皮鞋,吱吱吱吱的叫!
    衣服也都湿透了,冷酷的电光,还不住的闪着;
    轰轰的雷声,还不住的闹着。
    好!
    听你们罢,我全不问了!
    我很欢喜,我胸膈中吐出来的东西,还逼近着我胸膛,好好的藏着。
    近了!
    近了我亲爱的家庭了,我的妻是病着,我出门时向她说,明天一定可以请医生的了!
    我的孩子,一定在窗口望着。
    是我已看清了他的小脸,白白的映在玻璃后;
    他的小鼻,紧紧的压在玻璃上!
    可怜啊!
    他想吃一个煮鸡蛋,我答应了他,已经一礼拜了!
    一盏雨点打花的路灯,淡淡的照着我的门。
    门里面是暗着,最后一寸的蜡烛,昨天晚上点完了!
    1920,伦敦
  • 《铁匠》
    叮当!
    叮当!
    清脆的打铁声,激动夜间沉默的空气。
    小门里时时闪出红光,愈显得外间黑漆漆地。
    我从门前经过,看见门里的铁匠。
    叮当!
    叮当!
    他锤子一下一上,砧上的铁,闪着血也似的光,照见他额上淋淋的汗,和他裸着的,宽阔的胸膛,我走得远了,还隐隐的听见叮当!
    叮当!
    朋友,你该留心着这声音,他永远的在沉沉的自然界中激荡。
    他若回头过去,还可以看见几点火花,飞射在漆黑的地上。
    1919
  • 《别再说》
    别再说多 厉害的太阳了,只看那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偶然来了一辆马车,车轮的边上,马蹄的角上,都爆裂出无数的火花!
    啊,咖啡馆外的凉棚,一个个的多 整齐啊!
    可是我想到了红海边头,沙漠游民的篷帐,我想到了印度人的小屋,我想到了我灵魂的坟墓:
    我亲爱的祖国!
    别再说自然界多 严峻了,只看那净蓝的天,始终是默默的,始终不给我们一丝的风,始终不给我们一片的云!
    独行踽踽的我,要透气是透不转,只能挺着忍着,忍着那不尽的悲哀,化做了腹中一阵阵的热痛,化做了一身身的黄汗。
    啊!
    不良的天时,不良的消息,你逼我想到了“红笑”中的血花!
    我微弱的灵魂,怎担当得起这人间的耻辱啊!
    (后序)去年五月二十四的大热,已将巴黎三十年来的记录打破。
    今年七月六日,又将这记录打破。
    恰巧这天,我北大同学为着国际共管中国铁路的不祥消息,开第一次讨论会,我就把这首记我个人情感的诗,纪念这一次的会。
    我要附带说一句话:
    爱国虽不是个好名词,但若是只用之于防御方面,就断然不是一桩罪恶。
    我还要说:
    我不能相信不抵抗主义。
    蜗牛是最弱的东西了,上帝还给它一个壳,两个触角,这为什么?
    鼠疫杀人,我们防御了;
    疯狗杀人,我们将它打死了;
    为什么人要杀人,我们要说不抵抗!
    为着爱国二字被侵略者闹坏了,就连防御也不说;
    为着不抵抗主义可以做成一篇很好的神话,就说世界中也应如此。
    这若不是大智,可便是大愚!
    我只要做个不智不愚的人,我不能盲从。
    我就是这么说!
    1923,巴黎
  • 《在一家印度饭店里》
    一这是我们今天吃的食,这是佛组当年乞的食1。
    这是什么?
    是牛油炒成的棕色饭。
    这是什么?
    是芥厘拌的薯和菜。
    这是什么?
    是「陀勒」,是大豆做成的,是印度的国食。
    这是什么?
    是蜜甜的「伽勒毗」,是莲花般白的乳油,是真实的印度味。
    这雪白的是盐,这架裟般黄的是胡椒,这罗毗般的红的是辣椒末。
    这瓦罐里的是水,牟尼般亮,「空」般的清,「无」般的洁,这是泰晤士中的水,但仍是恒伽河中的水?

    二一个朋友向我说:
    你到此间来,你看见了印度的一线。
    是,──那一线赭黄的,是印度的温暖的日光;
    那一线茶绿的,是印度的清凉的夜月。
    多谢你!
    ──你把我去年的印象,又搬到了今天的心上。
    那绿沉沉的是你的榕树荫,我曾走倦了在它的下面休息过;
    那金光闪闪的是你的静海,我曾在它胸膛上立过,坐过,闲闲的躺过,低低的唱过,悠悠的想过;
    那白蒙蒙的是你亚当峰头的雾,我曾天没亮就起来,带着模模糊糊的晓梦赏玩过。
    那冷温润的,是你摩利迦东陀中的佛地:
    它从我火热的脚底,一些些的直清凉到我心地里。
    多谢你,你给我这些个;
    但我不知道──你平原上的野草花,可还是自在的红着?
    你的船歌,你村姑牧子们唱的歌(是你美神的魂,是你自然的子),可还在村树的中间,清流的底里,回响着些自在的欢愉,自在的痛楚?
    那草乱萤飞的黑夜,苦般罗又怎样的走进你的园?
    怎样的舞动它的舌?
    朋友,为着我们是朋友,请你告诉我这些个。
  • 《奶娘》
    我呜呜的唱着歌,轻轻的拍着孩子睡。
    孩子不要睡,我可要睡了!
    孩子还是哭,我可不能哭。
    我呜呜的唱着,轻轻的拍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孩子才勉强的睡着,我也才勉强的睡着。
    我睡着了还在呜呜的唱;
    还在轻轻的拍,我梦里看见拍着我自己的孩子,他热温温的在我胸口睡着……“啊啦!
    ”孩子又醒了,我,我的梦,也就醒了。
    1921,伦敦
  • 《敲冰》
    零下八度的天气,结着七十里路的坚冰,阻碍着我愉快的归路水路不得通,旱路也难走。
    冰!
    我真是奈何你不得!
    我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便与撑船的商量,预备着气力,预备着木槌,来把这坚冰打破!
    冰!
    难道我与你,有什么解不了的冤仇?
    只是我要赶我的路,便不得不打破了你,待我打破了你,便有我一条愉快的归路。
    撑船的说「可以」!
    我们便提起精神,合力去做──是合着我们五个人的力,三人一班的轮流着,对着那艰苦的,不易走的路上走!
    有几处的冰,多谢先走的人,早已代替我们打破;
    只剩着浮在水面上的冰块儿,轧轧的在我们船底下剉过,其余的大部份,便须让我们做「先走的」:
    我们打了十槌八槌,只走上一尺八寸的路但是,打了十槌八槌,终走上了一尺八寸的路!
    我们何妨把我们痛苦的喘息声,欢欢喜喜的,改唱我们的「敲冰胜利歌」。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懒怠者说:
    「朋友,歇歇罢!
    何苦来?
    」请了!
    你歇你的,我们走我们的路!
    怯弱者说:
    「朋友,歇歇罢!
    不要敲病了人,刮破了船。
    」多谢!
    这是我们想到,却不愿顾到的!
    缓进者说:
    「朋友,一样的走,何不等一等?
    明天就有太阳了。
    」假使一世没有太阳呢?
    「那么,傻孩子!
    听你们去罢!
    」这就很感谢你。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这个兄弟倦了么?
    ──便有那个休息着的兄弟来换他。
    肚子饿了么?
    ──有黄米饭,有青菜汤。
    口喝了么?
    ──冰底下有无量的清水;
    便是冰块,也可以烹作我们的好茶。
    木槌的柄敲断了么?
    那不打紧,舱中拿出斧头来,岸上的树枝多着。
    敲冰!
    敲冰!
    我们一切都完备,一切不恐慌,感谢我们的恩人自然界。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从正午敲起,直敲到漆黑的深夜。
    漆黑的深夜,还是点着灯笼敲冰。
    刺刺的北风,吹动两岸的大树,化作一片怒涛似的声响。
    那使是威权么?
    手掌麻木了,皮也剉破了;
    臂中的筋肉,伸缩渐渐不自由了;
    脚也站得酸痛了;
    头上的汗,涔涔的向冰冷的冰上滴,背上的汗,被冷风被袖管中钻进去,吹得快要结成冰冷的冰;
    那便是痛苦么?
    天上的黑云,偶然有些破缝,露出一颗两颗的星,闪闪缩缩,像对着我们霎眼,那便是希望么?
    冬冬不绝的木槌声,便是精神进行的鼓号么?
    豁刺豁刺的冰块剉船声,便是反抗者的冲锋队么?
    是失败者最后的奋斗么?
    旷野中的回声,便是响应么?
    这都无须管得;
    而且正便是我们,不许我们管得。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冬冬的木槌,在黑夜中不绝的敲着,直敲到野犬的呼声渐渐稀了;
    直敲到深树中的猫头鹰,不唱他的「死的圣曲」了;
    直敲到雄鸡醒了;
    百鸟鸣了;
    直敲到草原中,已有了牧羊儿歌声;
    直敲到屡经霜雪的枯草,已能在熹微的晨光中,表露他困苦的颜色!
    好了!
    黑暗已死,光明复活了!
    我们怎样?
    歇手罢?
    哦!
    前面还有二十五里路!
    光明啊!
    自然的光明,普遍的光明啊!
    我们应当感谢你,照着我们清清楚楚的做。
    但是,我们还有我们的目的;
    我们不应当见了你便住手,应当借着你力,分外奋勉,清清楚楚的做。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黑夜继续着白昼,黎明又继续着黑夜,又是白昼了,正午了,正午又过去了!
    时间啊!
    你是我们唯一的,真实的资产。
    我们倚靠着你,切切实实,清清楚楚的做,便不是你的戕贼者。
    你把多少分量分给了我们,你的消损率是怎样,我们为着宝贵你,尊重你,更不忍分出你的肢体的一部分来想他,只是切切实实,清清楚楚的做。
    正午又过去了,暮色又渐渐的来了,然而是──「好了!
    」我们五个人,一齐从胸臆中,迸裂出来一声「好了!
    」那冻云中半隐半现的太阳,已被西方的山顶,掩住了一半。
    淡灰色的云影,淡赭色的残阳,混合起来,恰恰是──唉!
    人都知道的──是我们慈母的笑,是她疼爱我们的苦笑!
    她说:
    「孩子!
    你乏了!
    可是你的目的已达了!
    你且歇息歇息罢!
    」于是我们举起我们的痛手,挥去额上最后的一把冷汗;
    且不知不觉的,各各从胸臆中,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
    (是痛苦换来的)「好了!
    」「好了!
    」我和四个撑船的,同在灯光微薄的一张小桌上,喝一杯黄酒,是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人呢?
    ──倦了。
    船呢?
    ──伤了。
    大槌呢?
    ──断了又修,修了又断。
    但是七十里路的坚冰?
    这且不说,便是一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用沾着泥与汗与血的手,擎到嘴边去喝,请问人间:
    是否人人都有喝到的福?
    然而曾有几人喝到了?
    「好了!
    」无数的后来者,你听见我们这样的呼唤么?
    你若也走这一条路,你若也走七十一里,那一里的工作,便是你们的。
    你若说:
    「等等罢!
    也许还有人来替我们敲。
    」或说:
    「等等罢!
    太阳的光力,即刻就强了。
    」那么,你真是胡涂孩子!
    你竟忘记了你!
    你心中感谢我们的七十田么?
    这却不必,因为这是我们的事。
    但是那一里,却是你们的事。
    你应当奉你的木槌为十字架,你应当在你的血汗中受洗礼,…………你应当喝一杯胡桃滋味的家乡酒,你应当从你胸臆中,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好了!
    」1920
  • 《相隔一层纸》
    屋子里拢着炉火,老爷分付开窗买水果,说“天气不冷火太热,别任它烤坏了我。
    ”屋子外躺着一个叫化子,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要死”!
    可怜屋外与屋里,相隔只有一层薄纸。
  • 《一个小农家的暮》
    她在灶下煮饭,新砍的山柴,必必剥剥的响。
    灶门里嫣红的火光,闪着她嫣红的脸,闪红了她青布的衣裳。
    他衔着个十年的烟斗,慢慢地从田里回来;
    屋角里挂去了锄头,便坐在稻床上,调弄着只亲人的狗。
    他还踱到栏里去,看一看他的牛,回头向她说:
    「怎样了──我们新酿的酒?
    」门对面青山的顶上,松树的尖头,已露出了半轮的月亮。
    孩子们在场上看着月,还数着天上的星:
    「一,二,三,四……」「五,八,六,两……」他们数,他们唱:
    「地上人多心不平,天上星多月不亮。
    」1921
  • 《三十初度》
    三十岁,来的快!
    三岁唱的歌,至今我还爱:
    “亮摩拜?
    ,拜到来年好世界。
    世界多!
    莫奈何!
    三钱银子买只大雄鹅,飞来飞去过江河。
    江河过边?
    姊妹多,勿做生活就唱歌。
    ”我今什么都不说,勿做生活就唱歌。
  • 《在墨蓝的海洋深处》
    在墨蓝的海洋深处,暗礁的底里,起了一些些的微波,我们永世也看不见。
    但若推算它的来因与去果,它可直远到世界的边际啊!
    在星光死尽的夜,荒村破屋之中,有什么个人呜呜的哭着,我们也永世听不见。
    但若推算它的来因与去果,一颗颗的泪珠,都可挥洒到人间的边际啊!
    他,或她,只偶然做了个悲哀的中点。
    这悲哀的来去聚散,都经过了,穿透了我的,你的,一切幸运的,不幸运者的心,可是我们竟全然不知道!
    这若不是人间的耻辱么?
    可免不了是人间最大的伤心啊!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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